李霓裳心裡已是雪亮。
送信之舉被崔重晏發覺了,那二人當場便被誅殺。
至於瑟瑟……
李霓裳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
他如此對待瑟瑟,極有可能,已是動了殺心。
僅這一趟,瑟瑟便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以他為人,怎會真正放心?
以這一趟死的人數來看,少個瑟瑟,回去之後,也不是不能解釋的事。
李霓裳定了定神,在崔重晏那兩道陰鷙的目光逼視下,走了上去。
「公主,你千萬不要替我向他求情啦!」瑟瑟躺在地上,模樣狼狽,神情卻是如常,笑著說道。
「方才我都說了,是我自己的主意,與公主你無關。何況,他是個什麼東西?怎配公主向他委曲求全?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瑟瑟輕蔑地睨了一眼崔重晏,發出一道嘲笑之聲。
「算我運氣不好,今晚還是不夠仔細,落到了他的手裡。我只恨沒能做成事。他要殺便殺,當我會怕嗎?」
任憑瑟瑟如何譏嘲,崔重晏的神情也是毫無變化。
他恍若未聞,只盯著李霓裳,道:「這裡沒有公主的事,公主回去休息吧!」
他說完,見李霓裳一動不動,皺起兩道眉峰,看向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崔交:「送公主回去!」
崔交忙從地上起身,待強制將李霓裳從此屋帶出,誰也未料,她驟然操起一柄放在案上的匕首,舉了起來。
這個變故,令近旁幾人都吃了一驚。
瑟瑟尖聲求她放下匕首,崔交待要上去強奪,李霓裳已是迅速後退了幾步,避了過去。
崔重晏回神過來,頓了一頓,終於放緩了些語調,然而語氣依舊冷淡:「公主還是放下吧!公主金貴之軀,歷盡艱難到了今日,難道全無要做之事,為了一個賤婢,傷自己的命?」
「公主不會不知她做了什麼吧?她竟敢將手伸到我的身邊!我豈能容她!」
李霓裳只將匕尖慢慢上舉,在他的盯視之下,經過了自己的咽喉,繼續往上,最後,停在一側的面頰之上。
接著,在崔重晏陡然醒悟的不敢置信似的驚駭目光中,她手腕發力,帶著匕尖,毫不猶豫,劃向自己嬌嫩的一片頰膚。
崔重晏神色頓時大變。
方才的一切,她清楚,他同樣也很是清楚。
她並不是真的想死,只是拿性命威脅自己,與自己博弈,以保下那個瑟瑟。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看走了眼。
她確實沒打算死,但卻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
毀容,比起以命相脅,所帶給他的震動,更為巨大。
因以命相脅,或還是假,然而看她神情,毀去容顏,她竟毫不猶豫。
他不敢再賭了,繃不住,立刻認輸,一個飛身撲上,劈手便將匕首從她手裡奪走。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鋒利的匕尖,已在她的耳側劃出一道傷口。血珠子從她薄嫩的耳膚下緩緩滲出,滴落在了她的肩上。
「把她帶下去!」
崔重晏憤怒地將奪來的匕首一擲,又朝崔交喝了一聲。
崔交知他指的是瑟瑟,反應過來,急忙將驚呆了的瑟瑟從地上扶起,正要弄出去,這時,外面疾奔來了一名隨從,接連稟道:
「右將軍!接應的人方才連夜到了!」
「乃是世子領的隊!」
「人已在外,就要進了!」
第47章
暗屋之中, 燈影幢幢。
崔重晏手握一塊潔淨的素羅巾,壓著李霓裳正在滲血的耳,為她止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