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公主如此善心,經此一事,更也算是我裴家的恩人,你既無意,我自然不會勉強,更不會對你怎樣。方才是我冒犯了,請公主恕罪。」
「只是,我還有一件不解之事,望你不吝賜教。」
李霓裳依然紋絲不動。
「請公主抬頭,看著我!」
她不得已,吃力地抬起她早已硬得如石化的一段脖頸,看見他面容上曾短暫浮出的那層薄潮早已消失,又恢復作了蒼白的顏色,那盯著她的幽涼眼目深處里,更是絲毫不見方才的溫情,取而代之的,是爍動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幾點暗光。
「我問你,崔重晏怎會無端端背叛青州,聽從你的意願,幫你去做了這些事?」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霓裳聽到他用極其平靜的語調,一字一字地問出了這最後的一句話。
第37章
半晌, 回答他的,除去沉默,還是她的沉默。
「哦!」
他忽然仿佛醒悟。
「我竟忘了!你不能說話!那麼我來一句句問你, 你只需點頭, 或是搖頭。如此,於你應當不算難事吧?」
說完,也不待她回應,他接道:「婚禮那日,我引著你, 將入行宮大門, 你卻轉面去望崔重晏!」
「你臨入內,再去望他,是要與他確認他應了你的事,是不是?」
「我要你向我如實地說!不許有半點隱瞞!」問完, 他又如此道了一句,語氣極是霸道。
李霓裳慢慢點了一下頭。
他看她一眼。
「我如今才領悟,瑟瑟此人何等奸惡。那夜她來見我, 自然不會與我講真話,但若全是假的, 自也不能引我上當。她真假半摻, 講你的命是大長公主所救,又是她將你撫養長大。此話想必是真。如今你卻違逆了她,不但屢次提醒我, 還使崔重晏替你做了那些事。為何?」
「你是不願欠我人情, 意欲報答我將你從天生城救出的恩?」
他說話之時,李霓裳又垂了雙眸,聽到他發問完畢, 點了一下頭,接著,又輕搖了一下。
他看一眼近旁,抬臂拖來擺在几上的那口妝奩匣,嘩地開蓋,從一堆粉黛面脂里尋出眉黛,塞在她的手裡。
李霓裳迫不得已,幾乎是在他逼視般的注目下,在近旁的幾面之上凌亂寫了句話。
他掃一眼,仿佛有些意外,目光在她面上停了一停,淡淡道:「總算李家還有一個能看見黎民黔首的人,我還以為,上下里外全都瞎了眼!」
他說這話,顯是想到了某些久遠之前的舊事,神情里閃過一絲恨惡之色。
李霓裳自也明白他的所指,面紅耳赤,含愧再次低下了頭,如此情態,落入他眼,他仿佛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在她面前的言語不妥,頓了一頓,道:「罷了,不說這個了。」
他沉默了下去。李霓裳繼續等待,總覺他不會如此快便結束這一番的盤問,然而久等不見他開口,終於,忍不住悄悄抬眸偷看向他,不料,撞上了他投在她面上的兩道目光。
原來方才他沒說話,是一直在凝目望她。
李霓裳登時又起一陣面紅。只這次卻不似方才那樣出於慚愧,而是偷看被人捉個正著的心慌,更不知他如此久久望她,若有所思,究竟是在想甚。
一時,她長睫撲垂,卻掩不住一雙美目殘淚星皎,玉顏更是泛出紅暈,猶如酡些,嬌冶似一朵初綻的灼灼紅藥。
他面前的裴家郎終於醒神,知她已是察覺自己在望她,也不自然地從她那一張幾叫他看得轉不開睛的羞顏上移走目光,定心後,終於,他再一次地發問:「除去報恩與救民,你幫我,就再沒有別的任何緣故了嗎?」
他這一句問得,叫人摸不到頭腦。連李霓裳也聽出他話中隱含的猶疑,似連他自己也在猶豫,當不當如此發問。
她不禁迷惘地抬眼看他,搖了搖頭。
他看見了,沒說什麼,也無任何別的表情,只再次沉默了下去。
然而,李霓裳的直覺卻告訴她,他似乎因了她的這個回答,情緒又壞了。
從在華山第一次遇他到如今,總共也就不過幾個月而已,二人處在一起的次數,更是寥寥可數,她與他自然不算很熟。但是,她多少也有些知道了,這位裴家的郎君,性情實在是陰晴不定,反覆無常。好起來叫人如品醇醲,如嘗飴露,如含蜜漬,壞起來,也足以叫她膽戰心驚。
她頓時又暗暗緊張起來,正在心中暗中揣摩方才哪裡應錯了,又惹他不快,忽然,耳中傳來了他新的問話之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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