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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瑜還沒聽完齊王夫人的話,整個人便已驚呆,五指緊捏著一隻方端起的酒盞,當場僵坐不動。

齊王對親事,或者說,希望兩家聯盟之事,確實抱有極大期待,所以才會在明知裴家不願的情況下,不顧顏面,借著這次壽宴再次提及。他也確實是在今日才從瑟瑟口裡知道前些時日救下李家公主的人,竟就是裴家的二郎。

裴世瑛前次回信,婚事希望頗大,但,依舊沒有完全答應。齊王怎會看不出來,借著良機,便又出言試探:「不知賢侄此次出發之前,君侯可有與你談及別事……」

他話未說完,留意裴家兒的面色忽然變得極是難看,人一動不動,似魂游太虛,遲疑了下,改口道:「賢侄你怎的了?莫非是不舒服?」

裴世瑜被他叫了好幾聲,方驀地醒悟,抬目便見齊王夫婦看著自己,神色疑慮,定了定神,強抑下此刻心內的洶湧,緩緩放落掌中那隻幾被他捏碎的酒盞,若無其事地道:「想是確實有幾分醉了,方才失態,還望見諒。今日承蒙盛情款待,時候也不早了,不敢再多叨擾,便請齊王與夫人早些休息,我也告退。」

他既如此說了,齊王怎不放人,忙朝外喊話,命人快些送裴郎君過去歇息。

裴世瑜深吸一口氣,忍下胸腹內突然湧起的酒水翻江倒海似的難受之感,起身,向著對面二人行了一禮,邁步便去。

第18章

齊王親送貴客至大門,再由田敬繼續領人相送,一直送到了下榻的驛館,方辭歸而去,殷勤之狀,不必多說。

裴世瑜下了馬,便向里大步行去。

自太華山那段周折完畢再次上路,裴曾便覺少主情緒極是異常,今日到達青州,齊王大擺宴席為他接風,他看去依舊意興闌珊,落落穆穆,與主家的盛情相比,愈顯冷淡。

裴曾倒不擔心少主真的會在筵席上做出什麼出格的冒犯主家的舉動,只是他如此態度,確實不像是來結親,倒與尋仇有幾分相似了,猜測應是與齊王之女和那位崔郎君有關,今夜的私宴里,也不知到底說了什麼,心裡頗為記掛。

終於等到送行之人全部回了,入得下榻之所,裴曾將那些還跟在身後的驛館官吏也都打發走,身邊只剩下自己人了,正想追上去詢問狀況,卻見他忽然疾走幾步,俯衝到庭院的一個角落,竟嘔了出來。

原來醉了。裴曾趕忙喊人來,要一道扶他入內,又被他拒,無奈,只得等他自己進去了,再叫人送來溫水,漱口畢,往他嘴裡含了兩顆解酲冷香丸,見他接著便自顧和衣躺下,閉了目,一句話也無,只得替他蓋上被,退出,輕輕拉合了門,先讓他醒酒歇息。

周圍之人終於全部不見,耳畔的嘈聲也消失了。裴世瑜再閉目片刻,將口裡那兩顆含得他舌根發苦的香丸一口吐回到榻側的一隻沃盆內,翻了個身,趴在榻上,便將臉深深埋入枕內,一動不動。

他今晚喝得不多,自是沒醉,只胸口悶漲難當,出來後,再遭冷風一吹,整一副腸子都似絞作了一團,恨不得全嘔出來才舒服。

終於得了清淨,再無人雜擾。然而,起初那一陣因張冠李戴而致的詫異和震驚過去後,此刻他非但不能冷靜,整個人反更陷入另外一種濃重的混亂之感里。

他從有記憶起,便知父母皆去,是當時自己也還只是少年的兄長將他養大。兄長十歲起掌家,外有強敵環伺之險,內有萬千民生之計,全部壓在他的肩上,擔子之重,情狀之艱,可想而知。但即便是那樣的情狀下,兄長也時常抽空親自教他讀書,領他騎馬射箭。便是在兄長這般無微不至的關懷之下,裴世瑜長大。

倘若說,在他十六歲第一次拒婚那年,他還只是一個終日只知衝鋒殺敵建功立業的熱血少年的話,那麼這幾年,隨他走遍四境,歷練加深,他早已慢慢改變。憂患,不會因為他的無視,而不存在。

身為裴家人,無論任何時候,外面如何翻天覆地,只要人還在,守住先祖曾灑熱血保護過的河西之地,已成為每一代裴家子弟與生俱來融入骨血般的使命。

前朝覆亡,霸權四起,河西周圍的諸多異族強敵也趁機來襲,父親去世後的那段混亂期,河東難以維繼,只能退守河西。四面強敵,河西形同孤島,打退一次又一次的來犯,堅守將近十年過後,墾荒屯田慢慢見效,糧足馬壯,局面終於開始扭轉,如今更是取回河東,一切都已向好。但裴世瑜也清醒地知道,如今還遠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候。

北面契丹,西南碭項,仍在環伺,東面本就有孫榮為敵,如今橫海天王又起,顯是蟄伏多年,亦忍不住要跳出來北上中原加入爭霸之局了。那老賊當年曾慘敗於父親之手,對裴氏必懷刻骨仇恨,一旦他奪取潼關入主關內,兄長便又多一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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