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信紙上,那血染到了雪人臉上,污了她。
信紙被他捏得微顫。
雪人旁的那行字也發顫——
「我要這樣的雪人,慕玄哥哥」
窗外還在飄雪,天氣陰沉,沒有一絲光亮。
西州的暴雪下了三日。
好在第五日,太陽就升了起來,暖陽高照,商販們也終於都開門,擺了攤出來。那喪葬店早已不在,被旁邊的店家承包,擴展了店面。
茶樓里仍舊冷清,但也總有些公子小姐喜歡來,品品茶,談談閒話,便是他們的一大樂事。
「這雪下得真不是時候,封后大典聽說都因此早早結束,原本歌舞要持續好些天的。」
「才不是呢,我聽說是因為那昌寧大長公主……」
「這不興說!」
「各位客官,還需要點什麼?」小二笑盈盈站在一旁。
其中一人擺擺手。
小二笑眯眯就要退下。
另一人又開口問他:「哎,怎麼沒見你們收留的那個小乞丐?上回他踩了我一腳,我還沒找他算帳呢!」
小二笑說:「老早之前就跑啦,我們與那小乞丐,也就是施捨和被施捨的關係,他叫什麼名兒我們如今都不知道呢。」
於是那群人沒再多問。
壓低了聲音,繼續閒聊。
「我聽說是那個聽雨閣乾的。他們殺了公主,還勾結南州,這幾日一直有人在追殺他們呢,真是稀奇,從前只聽說他們追殺別人……」
一旁,小二早已退了下去,拿著抹布擦那噌亮的桌面。
暗處,他的手伸到桌面下摸索了片刻,再離開時,手中攥著一枚飛魚玉佩,被他收入了袖中。
第52章
大雪時節,冰雪嚴寒,朔風凌冽。
不知是哪一簇積雪落下,寂靜的小巷中,傳來一聲枝丫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破敗的小屋內有人拍了桌子罵了好幾聲,道:「這賤人怎就跟個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我去個南州,也算是回自己家吧,他怎麼就不讓!」
另一人嘆氣:「主子,你為了讓他不再對聽雨閣動手,也為了自己脫身,設計假死,君主那邊自然是認為,是你違背了約定。君主對你的感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光明正大搶走你自己的屍體……自然會這樣。」
這時又傳來一個男聲道:「我看主子就不該把鳳冠賣掉。」
「……」
屋內燭火昏暗,照著一張姿容俊美的面龐,穿著玄色的束袖袍,幾條紅絲帶在腰間隨著動作飄飄蕩蕩,行為舉止與衣著都似是男子,可出聲卻是女聲。
「我那是為我們行路做準備,誰知道那麼些銀錢夠不夠,我總不能去把聽雨閣的公共財產用了吧?那可是……」
「閣主慎言。」
幾人驟然沉默,那扮男裝的女子輕嗤一聲亦未言語,單腿放在長凳上,手中把玩著燙金色的面具,緊緊皺著眉頭。
忽的,門「咯吱」一響。
「阿弄,我打聽過了,近日黃金軒有幾人要去南州,或許,我們可以藉機混出去。」
「他們幾人?」
「五人。」
茄紫色衣衫的女子大咧咧坐下喝口水,微微嘆出氣,「你說你,非要弄這一出假死的戲碼是為何?你既已與那什麼碎錦莊的莊主連上線,也知曉了她的身份,為他們申冤便是易事,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影姐姐啊——我可是很疼的。」
褚纓這麼說,朝瞿影眨眨眼,一副委屈的模樣。
其實,原本她便打算假死,但沒想過去南州,去那麼遠的地方,因為她害怕褚危會將西州禍亂。這可是持耀君辛辛苦苦維持的。
可後來,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才覺著,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
「你放心吧,我自有我的計劃,那賊人不死,申冤了我也心頭難安。況且,只有這樣,去南州尋身世才更好啊,不然,就那麼殺了褚危,往後怎麼辦?」
褚纓笑著,這麼說。
瞿影便擔心地問:「那可是西州君主,而且據你所說,那什麼龍紋玉佩好似就是前朝太子遺孤之物?那西州君主的身份如此,怎能殺掉?怕是就算你找到了身世,也不好善後。」
褚纓冷哼:「我知道,他想當皇帝。可縱然是皇帝,也有倒台的時候,況且,他是皇帝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世間不需要他這樣的皇帝。」
一旁的止期附和:「而且他現在還不是皇帝呢。」
褚纓點頭,撐著下巴,朝一臉擔憂的瞿影笑:「話說,影姐姐能冒險回來幫我,我都不知怎麼感激了。」
瞿影抬手一彈她額頭,把她彈得「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