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期說的是在亭中那些事。
褚纓將醒酒湯喝得只剩了一點,放下碗坐到梳妝鏡前,梳著頭,毫不在意說:「暴露便暴露了,褚危知不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在乎,他如今的地位,還有什麼事是想知道卻不能知道的?我只想確認,他……是否真的與褚危沆瀣一氣。」
身後,止期的笑聲傳來,隨後手裡的梳子被拿走,止期接手給她梳發。
「主子真是一如既往的隨心所欲,可是主子,我不明白,既然已經懷疑他與君主有聯繫,為何還要這樣……擾亂他心境。」
「這般便能擾亂心境了,那他真沒用。」褚纓笑著調侃道,「他們死後,我已許久沒碰酒了,這回的確醉了一些,方才腦子沒轉過來,恍惚間把他看錯了,他還生氣。」
止期疑惑:「駙馬生氣?那他,對你倒還有些別的心思?」
褚纓的手指輕輕繞著髮絲,搖頭道:「沒有心思,他沒有,我也沒有。」
止期有些不同意,「人心之難測,殿下如何確認?」
「書上說,人在那種時候,說的話,又或者情緒,全都不能當真。」褚纓一本正經,「所以,他定然沒有心思,就算有,也是怕這事兒傳出去毀壞他自己的名聲,你是不知道,他可在意自己的名聲了……」
「……」
有時候書也不用全信。
止期很想這麼說,但看著主子認真的樣子,沒忍心。
等著主子絮絮叨叨吐槽完,一個簡簡單單的髮髻也挽好了。止期陪著她一起出門,檢查府里裝扮得如何,一逛,便逛到了太陽落山。
她們走在喜氣洋洋的院內,下人們還在忙活。
褚纓忽而問:「止期,你說,我真的會是南州人嗎?」
止期立馬收起笑意,神情頗為認真:「無論殿下是什麼身份,救命之恩,止期都會以死相報!」
褚纓彎下身,捏了個路邊的野花在手中,左右端詳,「那你說……君主若知道這件事,他會去查我的身世嗎?」
止期後知後覺知曉主子的心思,無奈道:「主子是想利用李公子與君主的關係查身世……可君主就算查到了,也不會告訴主子的吧?」
「他不告訴,我自有辦法。」褚纓輕笑一聲,丟下手裡的花,轉而問:「駙馬人呢?」
止期四處看了看,拉了個下人打聽了一會,回來稟報說:「駙馬在屋內待著呢。」
「這麼聽話啊。」
止期頓了頓,湊近低聲說:「戾期盯著呢。」
褚纓撇撇嘴角,和她湊在一起,也放低聲音說:「你讓他適當露出些破綻,別像個木頭一樣盯著人家。」
止期一笑:「我提醒過了。」
「那就好。」
接著,褚纓繼續端正姿態巡視。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
褚纓沒有再主動去找李連清,而幾日內,戾期也對李連清寸步不離,幾次擾得李連清想告狀,又把脾氣生生壓了下去。
都是公主府的人,他能告給誰?
終於,在辦婚禮的前一日,褚纓下令把李連清給送了回去,沒人再盯著他。
李連清在常寧城的居所已經許久沒人居住,落了些灰。
好在陸瑜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陪他一起打掃了一番,他才不至於絕望的躺在木板上過夜。
「不是我說,那昌寧殿下就非你不可嗎?你本來都可以去按察司了,可以做官了,怎麼她就非要橫插一腳!我們沿襲的前朝制度,按照前朝規定,你做了駙馬,就沒有前途了!現在君主又不可能為了你專門去改……」
夜裡,陸瑜一頓指責,對殿下,也是對他。
「你老實告訴我,上回我讓你去跟我一起去祭拜我大哥,你爽約,是不是因為她又找了你,將你傷著了?你這人也真是!」
李連清沒有回話,任陸瑜說了許久,說到口乾舌燥,說到無話可說。
陸瑜終於安靜。
李連清方才說了句:「我困了。」
陸瑜:「……」
合著這麼多話都是白說的。
一句回應都沒有!
陸瑜都想問問,是不是真被那昌寧殿下迷惑了心智。
但轉念一想,昌寧殿下是什麼人啊,昌寧殿下要他,他又能怎麼辦,他反抗?那還想不想活了?
陸瑜最終嘆著氣走了。
而此時,褚纓正板著臉坐在褚危宮裡。
她知道褚危會不同意,會想盡辦法讓她消了這心思,可沒想到,褚危這麼能說。
從午時吃了飯,到現在,褚危口乾不干她不知道,她,已經困了。
「我什麼都準備好了,你現在讓我放棄,不如讓我去死。」褚纓語氣淡淡。
「姑母!」褚危著急,「我這是為你著想……」
褚纓:「是是是,所以呢,你為我著想我就必須聽你的?」
褚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