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太多血了。
源源不斷的血蜿蜒爬攀,順著枯萎的紋路淌流而下,仿佛無形的力量牽引,匯聚到樹幹的底部。
吞咽聲咕嘟,咕嘟。
仿佛樹底正嵌鑲著一張嘴,看不見,卻如似深淵。
「哥哥...」
綿軟卻又虛弱的女聲讓師靈澈渾身一顫。
真正的師靈蘊,他的親妹妹,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正被按在枯萎的海棠神樹上。
青綠色長衫包裹著她的身軀——
那本是他的衣裳。
「娘親!錯了!錯了!」
師靈澈突然撲過去,死死拽住師芊年染血的衣袖,「我是靈澈!我才是靈澈!靈蘊穿的是我的衣服!」
師芊年的動作頓了頓,通紅的眼睛盯著他煙粉色的衣襟。那上面繡著的海棠花已經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你...不是靈蘊?」師芊年喃喃道,手上的力道卻更重了。
那鋒利的藤刀貼緊師靈蘊的頸側,在皮膚之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淌流下的血,殷紅而新鮮,傳出的吞咽聲愈重,愈深,愈叫人毛骨悚然。
「來不及了!」
緊貼著師靈蘊頸側的藤刀劃割的速度愈發快,快到帶動的手腕都重出殘影。
師靈澈發瘋似的去掰師芊年的手指,卻看見妹妹仰起慘白的小臉,青綠色的衣擺最後顫抖了一下。
「哥......」師靈蘊的嘴唇動了動,猶如海棠花葉最終凋零。
雙手無力垂落而下,她瞳孔中的最後一絲火光熄滅時,將目光也投向那處的離清緣倏然發現。……師靈蘊的眼睛……
還等不及離清緣思索更多,她就看見師芊年的手突然掐住了小師靈澈的脖子。
「哈...哈哈哈...」師芊年拽上小師靈澈的頭髮,聲音嘶啞得可怕,「既然你是靈澈...那更好...更好啊!」
師靈澈被拖到樹前,後腦剛重重撞在樹幹上,臉就又被按進那灘混著父親和妹妹鮮血的血泊里。
「喝!給我喝乾淨!」
血水腥熱,灌入鼻腔,劇烈的咳嗽聲從小師靈澈的胸腔內震開,嗆出的血沫噴濺在母親扭曲的臉上。
鐵鏽味。甜腥味。
還有某種更可怕的味道,像是腐爛的花蕊,鑽入喉嚨之中,激起黏膩的反胃感,讓人不自覺想乾嘔。
「娘親...娘親...」他努力仰起頭,顫抖著去抓師芊年的手。
「閉嘴!」師芊年一耳光扇過來,嗡嗡,嗡嗡,震得他眼前發黑,「你就是靈蘊!必須是靈蘊!」
百花海本是人界靈氣最盛之地,族人天生能與草木通靈。但每任花神繼位時,必須用至親之血澆灌泣血海棠。
「所謂泣血海棠,也就是這棵神樹。」師靈澈的聲音很冷靜,「那日天降血雨,神樹突然枯萎。」
離清緣輕輕出聲:「突然……枯萎?」
「對,突然,那日本是我和靈蘊共同的生辰。」
師靈澈點了點頭,一貫溫柔的語氣里竟帶上了幾分苦澀,「但沒想生辰,最終成了我所有親人的…祭辰。」
神樹枯萎,便需當任花神以至親血肉重燃花脈,所以那一日,師靈澈說,該死的本來是自己。
為什麼該死的本來是他?
可能是離清緣略帶疑困的眼神透露了她此刻心中的所想,旁邊的師靈澈便適時解釋:「因為百花之主,一向傳女不傳男。」
所以師芊年欽定的繼承人,其實是師靈蘊。
她本想殺父捅子,再了結自己,重新澆灌泣血海棠的生機,便也可讓師靈蘊成功繼位花神……但,沒想到…那一日,師靈澈和師靈蘊竟互換了衣裳。
陰差陽錯,便是如此。
師芊年癲狂的大笑聲忽而又傳來,狂舞的樹根纏上師靈蘊的青綠衣裳。
咔嚓,咔嚓,猶如咀嚼骨骼的細吞慢咽。
師靈澈爬過去想搶回妹妹,卻被師芊年一腳踹開。
「最後一步。」師芊年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
她一把抓住小師靈澈的手腕,把染血的藤蔓刺刀塞進他手裡:「現在,殺了我。」
「不...不...」小師靈澈跌蹌著想往後退。
但師芊年卻仍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握著他的手往自己心口送:「來,往這裡捅...捅啊!」
小師靈澈搖頭,眼淚終於決堤。但母親卻突然暴起,抓著小師靈澈的手往自己心口猛拽。
「捅啊!」師芊年將刀尖對準自己。
師靈澈手一抖,那刺刀尖端沒入了師芊年的心口。
刀刃入肉的聲音黏膩得令人作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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