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無雪行禮道:「想必姑娘便是為我醫治的大夫, 相無雪見過連大夫, 多謝連大夫的救命之恩。」
連珠:「不必言謝, 你這是做什麼?身體還沒好怎麼跑過來了?」
「我想見祝姑娘一面。」相無雪目光殷切地瞥向帳篷, 不久前他徹底清醒過來,便立刻拖著虛弱的身體來找祝荷, 他不知道為何要找,只是追隨本能以及渴望,從鬼門關走一遭, 相無雪就想見祝荷一面。
連珠婉拒道:「她睡著了。」
相無雪面帶歉意:「是我唐突了,不該深夜叨擾, 對不住, 那我明日再來,望連大夫告知祝姑娘。」
連珠:「不成, 小荷她也染了疫病,這幾天你不要過來。」
相無雪驚愕,隨即愧疚道:「祝姑娘可還安好?」
連珠:「眼下症狀不嚴重,只要按時吃藥便會痊癒,但她太幸苦了。」
連珠的話如同一桶冷水澆下來,直把相無雪心頭的火澆滅個乾乾淨淨, 最後剩下濃稠難聞的黑煙,裊裊升起。
相無雪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了, 多謝連大夫告知,還望連大夫照顧好祝姑娘。」
他明白是因為他祝荷才會疲累,才會染病,若是沒有祝荷的幫助,他大抵是活不了,涼城也難以度過此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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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荷症狀並不嚴重,吃了三天的藥基本痊癒,這幾天麥穗日日給她送飯,小姑娘覺得自己幫不上忙,實在自責,她甚至想留下來照顧祝荷,卻被連珠拒絕。
見著麥穗,不知為何祝荷倏然思及那個瘋女人,於是祝荷決定再去看一眼。
簡陋的帳篷內安靜無聲,祝荷道:「有人在嗎?」
裡面並沒有動靜,祝荷以為沒人,正要離開,帳篷里傳來一道虛弱沙啞的聲音,像是喉嚨被割開後用沙礫修補了傷口:「誰?」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正常了。
祝荷試探道:「我叫祝荷,上次我們說過話,你還好嗎?」
「咳咳咳,姑娘,別走。」說罷,女人焦急地強撐虛弱不堪的身體,拼盡全力踱步過去,撩開帘子,陽光刺得她眯起眼睛,面如白紙。
祝荷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凌亂的頭髮遮住面容,身體佝僂顫抖,她舉起消瘦的手,眼神渾濁而執著,仰首道:「姑娘,你能幫幫我嗎?求求你了。」
祝荷:「你是要找女兒嗎?」
「對。」女人眼眶通紅,「我女兒,我要找她。」說罷,女人直直跪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祝荷一驚,忙不迭道,「你起來,不要跪下,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女人跪在地上,聽言捂住自己的臉,嘀咕道:「我女兒她叫......她叫......」
下一刻,女人突然哭了,惡狠狠敲打自己的腦門,含糊不清道:「姑娘,我不記得我女兒叫什麼名字了,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