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定之後, 她捧住他的下巴,「沒事, 你不用再忍, 想大聲叫就大聲叫出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我們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謝扶光緩慢地眨了一下濃長黑卷的睫毛,「嗯。」
朝霞自天邊蔓延開來, 天空猶如烈焰璀璨。輕盈絢麗的色彩潑進窗子裡, 在床邊暈開時,謝扶光掀開長睫。
他長發凌亂,似被暴風摧殘過的嬌花, 脆弱不堪。又似被春雨滋潤過, 綺麗流彩。
他纏緊懷裡的沈秀,皮膚相貼, 體溫浸染,心臟連著心臟的姿勢。
屋子裡燃盡的紅燭,散發的餘味,是蠟液的氣味。
謝扶光歪歪頭,陷入思索。
蠟液,用來封住信封的蠟液。
用蠟液,將他與她粘黏成連體人。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他目光閃動,面上呈現出奇異的興奮。
隨之,這念頭被他強壓下去。
沈秀醒來,渾身酸軟無力。昨夜,前面是她出力,後來她累了,便是他出力。他大抵有用不完的精力,折騰了一晚上,她整個人都快散架。
「醒了麼?」謝扶光親親她。
「醒了。你何時醒的?」
「沒醒多久。」他的嗓音極沙啞。
昨晚他叫了一宿,嗓子都啞了。沈秀摸摸他的喉結,「等會兒你喝杯蜂蜜水,潤潤嗓子。咦?你這眼紗……」
他戴的眼紗,不是之前的眼紗,有些像……她遲疑了一下,便聽他道:「是喜綢。」
昨日他與她成親時牽著的喜綢。他剪下一截喜綢,用做眼紗戴在了眼睛上。
沈秀怔然。是,的確是喜綢他們拜堂牽的喜綢,印有龍鳳圖,與宅子裡掛的其他喜綢不一樣,她能認出來。
她湊過去,親在眼紗上。
謝扶光掌心往下滑,「再來一次?」
他迷戀上與她毫無阻隔,負距離接觸的感覺。他迷戀上被她包圍,融進她的身體裡的極致快樂。
若是可以,他想永遠在她身體裡,融進她的骨血里,與她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沈秀推開他,「不行,天亮了,該起了。」
他黏上來,悅耳的聲線摩擦她的耳膜,「不行麼?」
他微微撇唇,仿佛她不答應,他就會碎掉,就會死掉。
她實在是招架不住他這樣,話先出口,「那就……一次。」
「好。」謝扶光展顏,面龐泛出耀眼的光彩來。
小桃靠在喜房門外,正打呵欠,忽而聽到熟悉的,高亢的一聲。她渾身一激靈。
她實在是沒想到。她家主上,竟、竟如此會……叫.床。
捂住發紅的面頰,她趕緊離遠了些。
日上三竿。喜房那邊還沒動靜,楊氏和沈有財也沒硬把沈秀與謝扶光叫起來敬茶。
「敬什麼茶,敬什麼茶,」沈有財很是縱容沈秀他們,「就讓他們多睡會兒,睡醒了再說。」
「噯。」楊氏也沒說什麼,就隨他們去。
紅光籠罩的床帳內,一隻汗涔涔的手伸了出來。緊接著,另一隻大一些的手覆蓋過來,把那隻手拉回帳子裡。
被拉回帳子的沈秀吸了吸氣,「好了,都快午時了,別再胡鬧了。」她滿身汗,這會子實在是吃不消。
謝扶光蹭著她的脖子,黏黏糊糊,「好。」
小桃準備好浴桶,退避出去。熱霧蒸騰著浴間,將室內氤氳得朦朧起來。浴桶里,沈秀趴在浴桶邊沿,愜意地閉目。
謝扶光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枕在她肩頭,「秀秀,可以再來一次嗎?」
沈秀扶額,「你且消停罷,哪來的這麼多的精力。」
「我還有精力。」
「可我沒了。」
「我只待在裡面,不動。」
「……」
「可以麼?」
「你真是……」真是不知讓她說甚麼好。可她又能怎麼辦,她總是對他心軟,總是沒法拒絕他。
再次與沈秀融為一體。
「嗯……」謝扶光微微仰起脖頸,猶如中了劇毒,終於吃下解藥那般舒坦。
雖然不能動,他也達到了極樂之境。
他抱著她,臉埋在她頸邊,低低輕哼幾聲。
許久過去,水波蕩漾,朦朧水霧裡,一絲嘆息從謝扶光胸腔里逸出來。
沈秀問:「嘆什麼氣?」
「想這樣永遠待在你的身體裡,為何不能永遠待在你身體裡?」他擁緊她,目露熾熱的迷戀與渴望。
「咳,永遠待在我身體裡,這恐怕沒辦法。雖然不能永遠待在我身體裡,但你已經在我心裡,永遠。」
「永遠在你心裡?」
「永遠永遠。」
他輕輕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沐浴的熱水,都被他的笑聲震開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