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頭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子,「老子記得你這月保護費還沒給?」
「大爺,已經,已經給過了!」
「放屁!沒給!」
「真的已經給過了,大爺!小的斷不敢說謊!」
「老子說沒給就沒給,快交出來!否則……!」雷大頭怒目而視。
小販哭起來,「大爺,真的給過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手頭真的沒一個子兒了。」
「啪!」雷大頭甩了他一巴掌,「不給?吃老子一掌!」
小販歪倒在地上,哭著道:「你這無賴,憑什麼收保護費!別以為我不敢去衙門告你!」
「告我?哈,你敢告我?你小子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雷大頭一腳踹向他。
小販下意識抱住頭,卻沒等到預料之中的疼痛。
聽到耳邊雷大頭的痛呼,小販抬首。只見前方,雷大頭趴在地上,嗷嗷痛叫。
雷大頭一面嗷嗷叫,一面怒指月樓迦,「你是誰!竟敢打老子!」
他將將說完,一陣風卷到他身上,他整個人飛起來,下一刻砸在地上。
「啊!」雪花在雷大頭身上炸開,劇烈的疼痛讓他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打不過面前這人。
他急忙告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月樓迦眉目冰冷,掌心運力。
雷大頭又飛起來,再次砸到地上。
如是幾番後,雷大頭暈將過去。
小販抖著身,「恩公,多、多謝相助!」
月樓迦看也沒看他。
小販心裡一咯噔,無端的生出一種感覺。月樓迦並不像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心情差到極點,在泄憤。而雷大頭恰好就撞上了心情極不好的他。
小販結結巴巴:「恩公,我……小的,小的送您一把傘。」
月樓迦依舊未理會他,隻字未言,側身離去。
雪越下越大。
達駑與其他影衛一直跟在月樓迦後方。穿過樹林時,月樓迦停在樹巔。
他輕拂衣袖,一排排枯樹直接倒下。
達駑吞咽嗓子。他在陛下身上看到了毀天滅地的怒。
親眼看著心愛之人嫁作他人婦,怎能不怒?
又打倒下一排樹後,月樓迦斂袖,聲音冰冷如雪,「把這些樹重新種上。」
「遵命!」
一片片雪花,飄在一個個紅燈籠上。每個燈籠都似裹了糖霜的柿子。
沈秀望望喜房上掛著的紅燈籠。如若裹了糖霜的柿子像是進了她嘴裡,濃郁的甜蜜將她淹沒。
她轉過頭,掃視屋裡貼著的對聯: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抿著笑,她轉回腦袋,摘下謝扶光眼紗,親了一下他的眼睛,「扶光,生辰吉樂。」
謝扶光眼珠黑潤,微微帶笑。他輕輕觸她的面龐。
今日的她,定然好看。可惜他不能看見她穿著喜服的樣子。不能親眼看見她娶他。
他用指腹,一點一點撫摸她的頭飾,頭髮,臉頰,衣袍,用盡全力去想像現在的她是什麼模樣。
壓住內心的遺憾,他說:「真好看。」
沈秀無言,直接抱住他。
他用捲髮搔搔她的肩膀,舉起交杯酒,道:「願君舉杯,長伴此生。」
沈秀繞過交杯酒,「交杯合卺,長伴此生。」
飲盡交杯酒,沈秀剪下一縷她的頭髮,再剪下他的頭髮,挽成合髻,裝入荷包里。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謝扶光握緊荷包,就如之前抱緊聘書那樣,仿若這是這世間最最珍貴的珍寶。
沈秀不禁莞爾,餘光觸及床邊放著的藥,她暗暗祈禱,希望他等會兒用不上這藥罷。
念及此,她尋思時候也不早了,「咳,待會兒洞房時,你別太激動,控制一下自己,別又暈過去。」
「好。」謝扶光湊近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帶上,語調輕盈溫柔到如外面的雪花,「秀秀,脫掉我的衣裳。」
「我給你脫?」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起來,「來,破我的身。」
聞此言,沈秀心尖一顫。
她捏住他的腰帶。他什麼也看不見,且就由她來引導他罷。
手指蜷縮幾下,她有些赧然。
謝扶光微微垂頭,在等著她動作。
她深呼吸,做好心理準備後,拉下床帳。
紗幔低垂,遮住外面的窺探。帳內燭影閃爍,氤氳朦朧。
沈秀快速脫掉自己的衣裳。指尖輕觸他的衣袍。撫摸著他親自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喜服,她說他繡得真好。
謝扶光:「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