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扶光向她演示曼陀煞的基礎招式。
少年身姿挺拔,氣勢如虹,翻騰轉躍之間,一招一式盡數落在沈秀面前。
曼陀煞招式快,狠,絕,每一招都置人於死地。沈秀看得不敢眨眼。
彼時,葉雲川飛到自家大門右側的高牆上,坐下來,遙望前方街道。
陳風微微吹拂他高高的馬尾,薄金色的晨曦映灑而下,淡淡的曦光爬上他勝雪的白衣,他凝神望著前方,良久,嘆息一聲。
往後每日早晨,沈秀不會像從前那般,來葉府練武。
守門子抬首,悄悄去瞄坐在牆頭上的葉雲川。見葉雲川神色微微悵然,他也悵惘起來。
守門子心裡雪亮,先前公子每日晨間坐在這高牆上,並非是觀賞什麼風景,而是在等沈姑娘。
唉,往後沈姑娘不來府里練武了,公子不能日日等沈姑娘了,他自己也不能日日見著沈姑娘了。
葉雲川凝望前方良久,想到往後每日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等到沈秀前來,想到謝扶光以後會日日貼身教授沈秀武功,他擰眉,神情晦暗不明起來。
「錯了。」謝扶光按住沈秀的後肩,幫她調整姿勢。轉動她的肩膀後,掌心滑到她腰間,摁直她的腰。
「我記住了。」沈秀應道。
因她跟著葉雲川學過武,故而她的一招一式,總會不由自主地往以前學過的招式上靠,所以比新手更容易出錯。
謝扶光臉色微沉。
沈秀以為,自己老是出錯,故而謝扶光才沉下臉,她赧然,「下次不會了。」
謝扶光並非因為她老是出錯而不悅。她的招式帶著凌雲訣的痕跡,仿佛是被刻上了某個人的印記。
自己的領地,被別人標記。謝扶光神色愈發陰沉。
沈秀遲疑道:「我真的記住了。」
謝扶光倏然靠近她,如一頭不容挑釁的野獸,眸子裡帶著凶光,張嘴咬住她的脖子,覆蓋別人的標記,重新標記。
沈秀一把推開他,她捂住脖子,「你幹什麼!」
謝扶光舔牙尖,盯住她的脖子。
她連連後退,「不許再咬我!」
他沒回應。她拿起木劍,戳他心口,「聽到沒。」
「好。」
沈秀挪開木劍,繼續練功。過了片刻,葉雲川進了院子,她收劍,「雲川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葉雲川面上帶笑,雪白的衣袂漾著清風,「已經開始跟著謝兄學武了?」
「對。」
「那你們繼續。」
謝扶光貼身指導沈秀時,葉雲川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遮住下垂的嘴角,心裡酸得仿佛喝了一瓶醋。
不多久,衛風也來了沈家。他戴著面罩,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眸子。
見謝扶光的手掌放在沈秀腰間,半天不鬆手,衛風道:「哎哎哎謝扶光你幹什麼呢!有你這麼指導弟子的嗎?你有沒有點分寸啊你!你、你為師不尊!」
「啪!」衛風剛說完話,謝扶光就給了他一掌,他往前一趴,被釘在地上,吃了一嘴灰。
沈秀趕緊去扶衛風起來,「你沒事吧?」
「呸呸呸!」衛風吐出一嘴的灰,橘紅色的抹額歪歪扭扭,他氣得頭頂冒煙,「謝、扶、光!」
「衛風!」沈秀揚聲,「他只是在指導我,你別這麼嗆。」
她心說,你打又打不過,偏偏還管不住嘴,何必要去招惹謝扶光。
「有他這麼指導的嗎?」衛風哼哼道。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在嫉妒,所以如此尖酸刻薄地找茬。
「他指導得很好,沒有哪裡不對,很正常,」沈秀嚴肅道,「你快向他道歉。」
衛風悶著嗓子,一言不發。
「衛風。」沈秀催他。他咬緊後槽牙,「對不起。」
謝扶光並未看衛風,他看著沈秀的手。她的手扶著衛風。
「秀秀,過來。」謝扶光道。
沈秀依言過去,溫聲細語,「謝扶光,他只是誤會你了,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動手,別這麼暴力。」
謝扶光取出帕子,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擦她的手。
她的手並不髒。她有點莫名,把手抽出來。她拿起木劍,準備繼續練功時,謝扶光偏偏頭,眉眼穠麗,朱唇微彎,對葉雲川和衛風道:「你們也想跟著學?」
葉雲川這才反應過來,他與衛風待在這裡,有些冒犯。別人教武功,他們待在邊上有偷師之嫌疑,雖然他們並未有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