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喝了一口噴香的湯,「真香。」
「碗裡都冒著泡呢,你就直接喝,小心燙著。」沈有財生怕她燙著了。
沈秀笑笑,拿碗又盛了一碗湯,把熱燙的湯端到沈有財面前,「爹你嘗嘗,這火鍋湯真好喝。」
沈有財正高高興興去接碗,沈秀手一滑,整碗滾燙冒泡的湯直接潑在沈有財手上。
「啊!」沈有財被燙得一跳。
「秀秀!」楊氏驚呼。沈有財也第一時間去關心沈秀,「閨女,你燙著沒!」
「沒有。」
沈有財放下心來。楊氏趕緊拉他去水盆邊上泡冷水,一邊給他泡冷水,一邊對沈秀道:「秀秀,你怎的這麼不小心,你瞧你爹這手,唉!」
「你說她幹啥,她又不是誠心的!」沈有財瞪楊氏。
沈秀這才慢吞吞道:「手太滑,我並非故意。」
「沒事兒。」沈有財道。
沈秀轉頭,去瞧滾燙起泡的火鍋。
她是故意的。
原主所受的委屈與痛苦,驅使她無法控制地給原主出氣。出完氣,痛快了。痛快之後,她又頓覺無力起來。
沈有財重男輕女,說到底是這個畸形的社會,畸形的性別觀念造成的。在他的認知里,他是沒有錯的。在楊氏的認知里,他也是沒有錯的。
他既可惡,又不可惡。若他是一個現代人,受過現代教育的洗禮,知道重男輕女是錯誤的觀念後,他仍然秉持重男輕女的觀念,那麼可以說他很可惡。
但他並不是現代人。是以,也可以說他並不可惡。
沈秀心緒複雜,心頭一片惘然。
客棧另一處,衛風慢慢展開扇子。楊氏對謝扶光的熱情與喜歡,讓他很不是滋味。
扇子展開,又合攏,如此反覆屢次後,衛風眯起眼。
走廊里,楊氏往房間裡走時,被衛風攔住。
「衛公子?」
「楊嬸,我有些話想與您說。」
「什麼話?」
清清嗓子,衛風說,謝扶光這人涼薄無情,不可能會喜歡人,他之前就騙過趙金金,說不定這次也是在騙沈秀。
「可是,」楊氏踟躕,「他之前的未婚妻是因為騙了他,他才騙她的,咱秀秀又沒騙過他,沒對他做過什麼,他為何要如此?」
對謝扶光濾鏡深重的楊氏,完全不同意衛風的說法。雖然她也覺得謝扶光喜歡自家閨女有些不可思議,聽起來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畢竟秀秀又不是啥大美人,但她對謝扶光有濾鏡,所以不怎麼懷疑他對秀秀的喜歡,不怎麼懷疑他有什麼目的。
衛風:「或許他————」
毫無預兆地,謝扶光驟然出現,「我喜歡她,並未欺騙。」
他迤迤然而至,對楊氏道:「您先回去。」
楊氏看了看謝扶光,又看了看衛風,忖度一番,離開此處。
楊氏一離去,衛風就被一陣掌風定在牆壁上。他掙扎幾下,怒目而視,「你做什麼!」
謝扶光:「這麼喜歡亂嚼舌根,不如拔掉你的舌頭?」
他眼裡帶笑,聲音卻陰鷙森冷。
衛風完全被壓制在牆上,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這一刻,衛風深刻地體會到了謝扶光的武力值有多恐怖。
他自己武功也不低,原以為對上謝扶光能過上幾招,不曾想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謝扶光!
睨著如小綿羊一樣無法反抗的衛風,謝扶光抱臂而立,笑吟吟地歪歪頭。
他取出泛著銀光的匕首,尖銳的刀鋒從衛風的下巴上滑過。
衛風:「謝扶光,你敢!」
謝扶光揚揚唇角,「你本該死,現在只是拔掉你的舌頭而已,我已足夠仁慈。」
他運力,要拔掉衛風的舌頭時,忽而停下動作。
衛風是沈秀的朋友,他若拔了衛風的舌頭,以她判斷是非善惡的準則來看,她定會覺得過於嚴重。
她會不高興。
思及此,謝扶光輕輕掃視衛風,良久,他收起匕首。
楊氏回屋後,與沈秀說了方才發生的事。沈秀一驚。她快步出門。
走廊上,衛風捂著臉,他臉色鐵青,一半邊臉腫得老高,「謝扶光,你敢打我臉!」
「謝扶光!」沈秀連忙上前。謝扶光見她來了,輕聲道:「他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