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帶些疑惑地看了他,胡卿言緩了緩情緒,笑道:「你先留著他的命,容我再用兩日。」
「何用?」
胡卿言笑道:「我胡卿言也算是守禮之人,這幾日王府中內眷傳話,都是使這個太監和他的人,我胡卿言不擔干係,你這會兒殺了我使誰呢?」
成帝這立殺一舉是一種表態,而胡卿言也是一番做作。
聽了他一語雙關的話,成帝一下子笑了起來,語氣也親切了不少:
「你小子臨時起意的事太多,很多事也不同孤打個招呼,倒給外人挑唆了。」
見胡卿言眼皮子一動,成帝問:
「你小子還有什麼事瞞著孤,對了,李通涯,你適才為何有此一問?」
胡卿言把原本想追著李通涯到程閬軍營的事告知成帝,用拇指撥了撥鬢角:
「陛下,你也說我這人往往『臨時起意』,我如何提前告知?倒是我總想著『為君分憂』,你那日不是說抓不到程閬的把柄,他結黨藏匿罪臣……我是想干成了再告訴你,卻想不到為此還折了幾個弟兄……」
成帝目中掠過一絲猶豫,但沉著氣,像是有意克制:
「有些事,等時機成熟,孤再同你說。」
「也好,我先去『傳旨』,怕去得晚了,拱衛營的人先把人給弄死了。」
胡卿言眯著眼睛。
胡卿言從舒妃宮中出去,並未詢問適才拱衛營二人的蹤跡,只打聽胡公公回宮,現如今歇在何處,小太監說胡公公現如今得臉,正同總管們一道說話。一去果然,就見內務監值房外頭屋樑上吊著下來的幾盞紅燈籠下立了拱衛營一班人,通傳之聲也頗為客氣,胡卿言聽著,不多時,牆根底下便提溜著一個身子出來,只牆壁幾聲刷刷的藤蔓葉子急響,一下子便往宮裡黑黢黢的榆樹林子裡拖去。
胡卿言輕笑,也不忙出聲阻止,只暗暗隨在後頭。
拱衛營的人將胡公公摜在地上,他嗚嗚哇哇正欲說話,那領頭的一揮手,讓人在他嘴裡填了些土。
冬日裡是凍土,一把扣下去,只啃下一小塊碎泥。
為省些麻煩,正預備抽刀割了喉嚨了事,卻忽覺有些不對勁——
往邊上一瞧,四周樹幹不是通直,像一隻只乾瘦的五爪一樣在暗中間錯立著。
錯眼間,覺著那中間像是立了個人,正捧著臂靜靜地看著,都嚇了一跳。
月色剝出那人形象,中間一個才在陛下跟前見過,驚道:「胡……胡帥!」
胡卿言抱臂慢悠悠道:
「弟兄們,辛苦,陛下旨意不改,只是要再多留他兩日,到時候還要再勞煩你們。」
拱衛營的人一愣,但要再問明旨意卻怕得罪了這位寵臣,胡卿言拍了拍他們領頭的,嘴裡含笑一句「去吧」,便也只得歇手。
那胡公公嘴裡嚼了幾口碎土,吐也吐不乾淨,胡亂吐了一通,便忙趴著叩頭。
「怎麼死的不明白吧?
——多嘴。」
胡卿言的話落入耳中,胡公公像已是聽不大明白,點了點頭,又忙搖了搖頭:
「胡帥,冤枉!陛下讓老奴事事詳稟,老奴可有好些事兒都藏著!」
胡卿言咯咯一笑,「你還想如何說?」
胡公公急想一陣:
「胡帥讓王府里的人去給秦司衛送飯,老奴想想這事兒不妥,也沒往上頭說。只私下裡讓人留意著,他們借這個機,出去通了消息,給老奴拿住了行跡,又擔心涉了胡帥,」說罷忙表忠心似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片,「底下人交的證,一直捂在心口裡,半點也沒言語。」
胡卿言將那紙片取了,夜中昏暗,只順手塞在靴頁子裡,湊在他耳邊低聲:
「我答應了陛下,留你到這次差事停當。你是老宮人了,自然知道,宮裡自有千萬種手段讓你『暴斃』而亡,我也有千萬種手段讓你『暴斃』而生。是死是活,取決於你,接下來,什麼是你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機靈些。」
這隻隔了一日,王府角落裡泥塑般立著的太監,一下便像消失在地縫裡。
程閬軍中的消息一般酉時便到,但眼下快要交亥,卻無聲息,很是反常。
胡卿言一壇酒在手。
卻是越喝越清醒,笑看了一眼劉烈:
「沒了這些個太監到底清淨了許多。」
從靴頁里掏出胡公公的那張片,也未仔細看,只對劉烈說:「這事我就不費心了。」劉烈順手要接過,胡卿言兩指一夾,睨他一眼:「二刻之內就要答覆,供出人來,知而不言者,可斷其二指。」劉烈有片刻怔愣。
那折片擦過腳踝處有些撩癢,胡卿言垂手下去,觸到腳踝處有一舊疤,眼中一個情景如浮光掠影般走過。
胡卿言沉目另囑:
「讓人把丫頭找來,想同她說兩句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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