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則聿直確的三個字,打斷了她的思路。
「啊?……」
這個答案並不在她的意料之內。
靳則聿道:「今日這般情形,我點頭與否,不甚重要,關鍵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說允了,這就是旨,我若是不允,便是當著眾人,與聖意相逆,有心之人,他日即可拿此事做文章。故而今日這一場,我是否真的同意,並不重要。」
「哦,原來是這樣。」
她腦中飛速吸收,感嘆是這麼個理。
暗中兩個台階,沒太注意,靳則聿道了聲小心,半伸出手。
她腳下一空,人失去了平衡,本能抓住了他的手。
借他的力下了兩個台階,才把手收了回去。
「對了王爺,我一直不大明白,回門那日進宮,陛下說禮部尚書是個『老實人』,那既然是老實人,陛下又為什麼說『不要老實人』呢?」
靳則聿沒有馬上回答。
言子邑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題太多了,忙說,「我隨便一問,王爺不用放在心上。」
靳則聿擺了擺手,示意不是那個意思,然後道,「我是在想這該如何同你說,」他停了一會兒,道:「這麼說罷,我朝新立四邊不穩,禮制未得大定,多承襲前朝,陛下對此頗為加意,著意要尋章增減,故而許多規制定了也常改。」
言子邑理解了一下,舉了個例子:
「大婚那日,我聽宮裡給我梳頭的嬤嬤說,頭飾從四鳳改成雙鳳,也是剛剛才定的,是這類意思吧。」
「對,大致就是這般。但禮制需閱,需論,需尋章摘典。禮部尚書是前朝禮部侍郎,向來以正自居,在禮部設班制,行教制,把手底下人當學生,但凡寫的文書,必從其意而改。陛下留心禮事,需從勤見僚屬下手,但禮部尚書在禮部行課制,親自講演,一課未完,即便是陛下站在外頭等,也不理不睬,這便是陛下所說『老實人』的由來。」
言子邑一笑。
怪不得混蛋二哥天天吐槽禮部任務重,不過,這位尚書——
這是演得過了吧?
哪有把大領導晾在外邊的?
「那這個陳尚書,是不是想表現即便是陛下在旁,仍然盡心公事,有些過了呢,沒把握好?」
「你指賣直取名?」
這還
有專業名詞,言子邑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靳則聿思索了一下,答,「倒也不像。」
言子邑想了想,他上位秉權者,識人之明,看人的本事肯定要比她厲害多了,而且看問題的角度不太一樣,心裡有那麼一絲絲想知道他是怎麼看她的,但就怕結論太殘酷,就同家長問老師這學生資質怎麼樣,答案出來有點忐忑,正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從兩個府上連通的月洞門穿出,雖只隔了一道院牆,王府的氣象和這裡卻有不同——
王府的氣象和靳則聿本人的威嚴端謹是保持一致的。
隔著院牆這一處沿牆捆的都是竹。
風一過零星還有水珠飄過來。
沿著石子徑繞過池邊,這一處幽幽靜靜。
宅子那頭卻人聲嘈雜,有一男子的聲音帶著嘶吼。
步子愈近,
靳則聿的「氣味」也有變化。
她很識相得不再開口,跟在他身側稍退後了一些。
兩人往那燈火聚攏處走,穿過一進院落,遠遠就聽見有男性獨角戲般帶著嘶吼的控訴聲。
聽上去很憤怒,就是聽不太清楚,
靳則聿踏進人群。
通報的人嗓子不低,但因為太嘈雜,被蓋了過去,顯得有些尷尬。
院裡許多人是靳則聿踏到跟前才發覺的,一見都有趨承之色,或是忙彎著腰行禮。
這頭漸次的安靜倒成了另一種「動靜」。
言子邑這裡看過去,有一個身影裊裊,特別顯眼,側身立在門扉中央,髮髻頂在一個弧度非常飽滿的頭顱骨上,帶著看戲一樣的笑容,一個高挺的鼻子打在屋內的燭光中,中間起了一個小小的節。
就一個側臉,不用轉過來,就知道是個美人。
似乎也發覺了動靜,慢慢折向他們。
定了半會,明顯像是深吸了一口氣。
接著撩了額前散發,一雙眼睛亮出來。
看見靳則聿的時候眼光非常複雜,透轉到她的時候,又帶著一股倔強。
突然,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赤著腳從那屋前的石階上走了下來,穿了一身素布白袍,頭髮有些亂,從石階下來滑了一跤,順勢撲跪下去。
緩緩叩了一個頭。
「弟弟,給哥哥,嫂嫂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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