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時白日要伴駕隨堂,解衍也得御前守衛,二人即便遇上亦說不了兩句話。而夜裡等解衍下值,他作為侍衛並不能在宮中多做逗留,因而即便白惜時此刻回到了司禮監,二人仍舊沒什麼機會碰面。
所以思來想去,解衍才會抓住這個時間差,選擇了夜間當值。
但如果說了實話,追趕的太緊,解衍直覺眼下時機並不成熟,恐怕反而會引起白惜時的排斥牴觸。
思及此,解衍沒有多做解釋,而是搬了個椅凳坐於離白惜時不近不遠的位置,然後什麼都不做,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
白惜時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那縷視線,恍若未覺,兀自詳看每一份奏章和票擬意見。
然而等一沓子文書看完,解衍還在盯,片刻不移地盯,白惜時也總算被他盯得煩躁起來,轉頭,伸手,面無表情推了把男子的臉,將他的臉推偏了過去。
然而,解衍不聲不響,很快將臉又轉了回來,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盯著白惜時。
白惜時冷哼一聲,再推……解衍再轉。
白惜時又推……解衍還轉。
幾次三番之後,白惜時徹底沒了耐心,覷著男子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膽子肥了,想挨頓揍才老實?」
誰料解衍聽完,先是低下頭,就在白惜時以為他終於準備承認錯誤之際,男子突然忍俊不禁,就在白惜時面前這麼笑了起來。
嘖,方才不是懺悔,是在憋笑?
白惜時無語非常,腦袋裡此刻亦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問號,要不是解衍此刻笑得滿面春風,白惜時都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挑釁自己。
回府一趟腦袋遭驢踢了?
很好笑嗎?
吊起眉梢,白惜時這回直接踢了他一腳,「怎麼,你是不是覺得咱家不敢揍你?」
「不是。」
解衍老實搖頭,繼而努力斂下笑容,誠懇道:「……想挨揍。」
「???」
白惜時:「你再給咱家說一遍?」
什麼意思,這還能給他整期待了?
然而解衍此刻卻真正斂下笑容,傾身湊前,睜著他那雙澄澈的眸,突然無比認真道:「……想挨揍,掌印就會真的揍嗎?」
二人距離在一瞬間被解衍拉的極近,視線交匯間,白惜時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
無聲與他對盯了一會,白惜時大方迎視,繼而不知為什麼,在對方溫和沉靜的眼神下,方才的那點氣悶和費解竟也逐漸消散殆盡。
眼看解衍當值的時間接近,白惜時一回想,又覺得方才二人鬥嘴實在幼稚,繼而決定不再跟他胡亂掰扯,伸手,撐在男子的胸膛,一把將他推遠了些。
端起清茶,兀自轉身啜了一口,待一汪涼水入腹,白惜時才恢復如初,繼而側首,復又看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