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完這句,在小公主喜悅的表情下,白惜時又問了一句,「這後宮之中如今實際的掌權之人,公主知道是誰嗎?」
端靜公主聞言一愣,繼而點頭道:「是貴妃娘娘。」
她悟性不錯,已經明白了白惜時的未盡之意,知他是在暗示自己這篇詩歌若是中秋之夜送出,可能會惹俞貴妃不快,猶豫了一會,她還是大著膽子爭辯,
「可她本來就不喜歡我,也不可能會喜歡我的。」
小公主有些早熟,為了在皇宮過得稍微輕鬆一些,早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她知道俞貴妃因為自己母親之事,不可能喜歡自己,因而便想要用這一篇詩歌,去盡力取悅自己的父皇。
順帶怡妃娘娘可能也會高興,何樂而不為?
可白惜時卻道:「一篇文章,一個用詞,得來的喜,若是與得來的不喜不對等,就得權衡取捨。」
天子身邊從不缺恭維之聲,而怡妃娘娘此刻風頭正盛,錦上添花者繁多。
這篇詩歌是可討得皇帝與怡妃娘娘的歡喜,但若是俞貴妃因此而忌恨,單憑這一篇詩歌,皇帝和怡妃會護著端靜公主嗎?
答案是不會的。
不過有些事,白惜時沒辦法對小公主說的那麼直白。
端靜公主靜默半晌,不知聽懂還是沒聽懂,最後一抬眼,問白惜時:「掌印,那我再回去改一改?」
「嗯。」
小公主點點頭,將那張寫滿字的紙折好,小心收回袖子裡。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問了一句,「掌印,我現在寧可沒那麼討喜,也不能出一點錯,對嗎?」
白惜時看著她,「對。」
小公主很聰明,也很上進,白惜時又一次感慨,她和她的父親,的確很像。
送走端靜公主後,白惜時一直處理奏章和中秋夜宴安排直到天黑,晚飯過後,解衍便來了,男子坐於案幾的另一側,幫白惜時核對中秋宴的細節。
待幾份再次確認無誤後,白惜時將遞迴的文書收好,繼而才似是注意到什麼,突然看向解衍,「為何你近來一直都是夜裡當值?」
按理來說御前侍衛也應當輪班,早晚交替,可解衍已經連續十幾日都是在夜間當值,每日巳時去皇帝院外當值,一早再回去睡覺,然後晚飯過後就會過來,陪白惜時處理一個多時辰的文書,再去御前。
長期日夜顛倒,會非常熬人。
解衍聽完,回答的卻有些敷衍,「新人多少都會這樣。」
聞言蹙眉,白惜時問出兩個字,「欺生?」
解衍看樣子不大想提,只搖頭道:「沒有。」
可他越是迴避,白惜時反而越是在意起此事,仔細一想,許多御前侍衛其實都是世家大族子弟,門第高、背景好,確實可能存在欺壓旁人的現象。
可解衍也未免太好說話,別人任意欺壓,讓他代值夜班,他難道就不知道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