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李開仁並沒有當場喪命,多少留了些餘地。
皇帝雖罵得凶,到了最後,卻也只是罰了白惜時半年的俸祿,實在算得上是網開一面。
皇宮裡這種事情傳得很快,白惜時出宮的時候碰上樑年,梁年瞧著他怪笑一聲,繼而趾高氣昂從白惜時面前走了過去。
心中還記掛著李開仁的傷勢,白惜時亦懶得去計較梁年此刻的幸災樂禍,只不過走出去沒多遠,又被掌印張茂林叫了回去。
張茂林此刻也從皇帝的政殿內伺候完出來,看著神色凝重的白惜時,拍了拍他的肩。
「小石頭,你今日之事做的對。這差事你供出俞昂也是罰,保下俞昂也是罰,不如就做一個順水人情,貴妃娘娘自然也會承你的情。」
「你以為皇帝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連我都知道,他能不明白?他摔了貴妃的湯盞,就是警示,不然你也沒有隻罰半年俸祿這麼簡單。」
白惜時聽完,仍舊眉頭未展,「我只是擔心長此以往,恐助長俞昂的不良氣焰。」
張茂林聽完,突然笑了一聲,「小石頭,你先站到該站的位置上,再去考慮日後之事。人不可能不向現實低頭,若是連入局的機會都沒有,再有抱負都是空。」
「爺爺知道你有你的堅持,但人啊,得先上桌,才有機會去決定如何吃飯,記住了嗎?」
第39章
皇宮門口,解衍正等在馬車旁,手中拿著一罐藥膏及乾淨的綿布,目光始終鎖定於出口之處。
已經接近兩個時辰了,男子眉頭微蹙,如果他此刻不是待罪之身,亦可以堂堂正正進宮,立於廠督左右,掌握事態進展變化,再一起商議對策。
而不是像此刻這般,只能等。
解衍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心急,徐徐圖之,但經此一事,他生出迫切想要重回朝堂之心。
等待期間,有幾位往日的舊識從解衍身邊經過,有的視而不見,有的也會與解衍打招呼,問他近況如何,解衍雖是一貫的從容,但那些人與他說了兩句之後,就會發現男子的心不在焉。
變故發生了大半年,解衍仿佛也已經迅速褪去青澀,如一把藏鋒於鞘的利劍,沉穩堅韌,身量也更加勁瘦挺拔,但眼下,他卻難得在臉上泄露了一絲情緒——擔憂。
直到看見厚重的宮門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從紅牆黃瓦中走出,男子的眉目才舒展開來,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藥罐,邁步走了過去。
觀察著白惜時的臉色,解衍問道:「廠督認下了?」
「嗯。」
「有事嗎?」
白惜時看了眼男子,一搖頭,「罰俸半年。」
聞言點頭,解衍掀開車簾,讓白惜時先行上車,看來皇帝心中有數,並沒有一味遷怒廠督。
待白惜時坐定,解衍跟著走了上來,只不過這一回他沒有坐在慣常的位置之上,而是離白惜時較近,坐在了半臂之隔的側面。
白惜時不明所以,轉眸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