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劃一的步伐之聲由遠及近,緊接著,黑壓壓的一片隊伍盪開擁擠的人群,勢如破竹般朝著接將台的方向行進。
騎兵開道,步兵殿後,馬蹄錚錚,塵土飛揚。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男子從一個黑點,一寸一寸清晰起來,再到身披玄甲,眉目冷冽,白惜時一顆心隨著那行進之聲,亦節奏加快地跳動起來。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須臾之間,大軍行至接將台下,繼而隊伍迅速從中間撕裂開來,一分為二,於中間讓出了一條長長的過道。
過道之中,唯有一人端坐駿馬之上,緩行於最前方,繼而掀袍下馬,高聲行禮。
「臣魏廷川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身後將士緊隨其後,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眾將士平身。」
身姿英挺,仿若青松,魏廷川一步一步走上接將台,也一步步距離白惜時越來越近,一身玄甲裹住男子勁瘦高大的身軀,稜角分明、氣勢逼人,自有一股臨危不懼武將的風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與皇帝同行的嚴肅時刻,路過白惜時的時候,竟突然側過頭來,沖她微一頷首,繼而眨了下眼。!
垂下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白惜時儘量用平靜的表情掩蓋下心底的波瀾,下意識看了眼左右,還好,周圍並沒有其他人。繼而整個人也放鬆了些,一放鬆,唇角便像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淺淺揚起了一個弧度。
這種於眾目睽睽之下的小動作,令白惜時覺得欣慰確信,她更加篤定這幾年的時光並沒有在二人之間產生隔閡,亦沒有磨滅掉她與魏廷川之間的默契。
隨著眾人的步伐,白惜時跟在皇帝與朝臣之後,自以為沒有人發現方才之事,然而卻不知,已有一個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此刻,滕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這二人,相熟?
回到宮中之後,便是宴請群臣的環節,白惜時作為內宦,並不需要參加此等宮宴,錦衣衛亦然,因而進去之後沒多久,滕烈便與蔣寅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此刻看見白惜時還未離開,蔣寅過來招呼,「任務已經完成,廠督怎麼還站在這裡?」
他們此番只負責皇帝在宮外的安危保障,眼下既已回了宮,剩下的便交由禁軍即可。
今日的白惜時似乎心情頗佳,說起話來亦和顏悅色,「咱家還要再等一會,你們有事便去忙吧。」
蔣寅:「廠督可需幫忙?」
「不用。」
白惜時與蔣寅、滕烈說之際,目光仍時不時會關注匯賢院內的宮宴動態,此刻話音剛落,便見已經卸了戰甲的男子,一身玄色錦袍如瓊枝一樹,一邊言笑晏晏與迎上來的官員們打著招呼,一邊越過眾人走了出來,目光往院外一覽,很快便定格在了白惜時的身上。
面上帶著久別重逢的笑意,魏廷川闊步而來,氣宇軒昂,即便此刻仍有滕烈、蔣寅等人在場,男子亦不避諱與白惜時的相熟。
「許久未見,惜時長大了,也長高了。」
魏廷川站定,打量了片刻眼前之人,繼而眉目舒展,不無玩笑道:「不過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在哪都能讓人一眼注意到你。」
聞言低了低頭,白惜時唇邊亦沾染上笑意,「世子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