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廠督真的挺好的。
不僅沒有苛待過她與哥哥,亦會為他們出頭,而與那些被發賣至煙花之地的女子相比,解柔雲真真無比確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留下來,留在白府。
除夕夜的前幾日,孟姑姑正在趕製香囊,大魏的新年有贈香囊圖吉利的習俗。
白惜時從盥室內走出,披散著一瀑半乾的青絲回到床邊,便看見亮堂堂的燭火下,孟姑姑一針一線,正在香囊上繡著一隻於絕壁上攀登的山羊。
今年是羊年,所以孟姑姑給每一個人的香囊上,繡的都是不同形態的羊。
白惜時覺得有趣,湊過去看了一會,繼而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問道:「姑姑會繡麒麟嗎?」
「會。廠督是想將你的香囊換成麒麟圖樣的?」
「不是。」
卸下了一身男裝和束縛,在這間屋內,在孟姑姑面前,是白惜時最放鬆的時刻,眼中漾起點點笑意,「我想讓姑姑幫我再繡個香囊,送給一個朋友。」
思及此便找來筆墨,白惜時在紙張上慢慢描畫出一隻威猛的麒麟獸,只不過在這隻麒麟的腦袋上,還戴著一頂憨態可掬的綿羊帽子。
白惜時畫完觀摩了一陣,又提筆修改了幾處,滿意之後才推至孟姑姑的面前,「就繡成這般形態的,姑姑可以嗎?」
「這麒麟模樣好生新奇,又威風又……有些可愛。」孟姑姑端詳了一陣,笑了起來,「應該是可以的,我且試試看吧。」
「廠督如此用心,是要送給什麼重要的人嗎?」
白惜時:「故交。」
魏廷川如今在京城早已沒有家人,自然也沒人會為他準備香囊,都說新春香囊寄託美好的祝福,那便願他在戰場上猶如這麒麟般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也如這綿羊,綿長如意,長樂時祺。
孟姑姑做香囊的速度很快,沒過兩日,原先那紙上畫著的圖樣便栩栩如生繡制在香囊之上。這日碰見廠督回府,知她一會還要再次出門,不知道又到何時才能回來,孟姑姑便直接趁四周無人,在廳堂內將香囊拿了出來,問廠督可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白惜時仔細端詳了一陣,實在覺得這香囊獨特又精緻,就是右下角,空了一些。
「姑姑,能否再在這枚荷包下方繡個字?」
「廠督想繡什麼字?」
「川。」白惜時道。
實在是看出了廠督對那位友人的特殊,孟姑姑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寫字不大好看,不如廠督替我先寫在香囊上頭,然後我照著印子繡上去?」
覺得可行,白惜時便當即挑了最細的一支筆,在香囊上寫了起來。
一氣呵成、端正清秀,在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解衍正好闊步走了進來,男子低聲稟報,「廠督,一切就緒,可以出發了。」
聞言停筆起身,白惜時將那香囊又交還給了孟姑姑,「就按照這個繡吧。」
可能是那香囊的圖樣太過新奇,亦或者是顏色惹眼,總歸解衍在抬頭之際,恰巧看見了孟姑姑將香囊收入袖中,同時也隱約看見了那剛寫上去的暗色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