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安撫之後,那丫鬟逐漸緩了過來,在白惜時的引導下重述核對了證詞,又在白字黑紙上簽名畫押。
將簽好的文書反手遞給千閔,白惜時緩步走回上座,又揮手命人將那丫鬟帶下去,重新給她換套乾淨的囚服。
見逼問了半天無果之事,在白惜時輕飄飄幾句話後便順利拿下,蔣寅心有不服,嘴上便暗含譏諷。
「廠督多情,倒是對女子尤為通曉憐惜。只可惜……」
不是個真男人!這是蔣寅未盡之語。
白惜時自然明了他的意思,可聽完實在毫無波瀾,男性自尊在他這裡根本不存在,因而只輕描淡寫覷了他一眼,又掠過滕烈,「嗯,自然比在座不解風情的幾位強上許多。」
蔣寅:「……」
說完對上一道幽寒的視線,白惜時淡定迎視,只見滕烈整了整衣袖,雖薄唇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看來,日後還要向廠督多請教。」
「指揮使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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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審案的氛圍實在算不得愉悅,時不時便有那錦衣衛來給自己添堵,還要經常面對滕烈那個大冰碴子,索性案子審的還算順暢,白惜時便也忽略了其中的種種不快。
幾日都是宿在宮中或東廠,沒有回府,這日處理完事務,白惜時又得到一個好消息,那便是綏州大捷,皇帝龍顏大悅,已下旨將魏廷川由綏州參將擢升為鎮北將軍。
聽到這一旨意,白惜時心潮翻湧,簡直比自己提拔了還要高興喜悅。
當年處置晉陽王一族的是先帝泰王,如今新帝早已坐穩江山,看聖上這幾年對魏廷川的重用與提拔,顯然沒有受先帝的干擾,對他有任何成見。
終於,世子靠著自己在軍營中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又要重新拿回曾屬於自己的一切。
案子審的順利,不日便要收網將最後的兩條大魚拿下,今日又得此喜訊,白惜時一高興,便順帶應了幾位下屬的邀請,傍晚一起去酒樓喝了幾杯。
從酒樓出來的時候,已是華燈如晝,幾個下屬喝得歪歪倒倒,白惜時卻只能算得上微醺,有女扮男裝的秘密在身,她從不會讓自己醉過去。
連日忙碌加之酒精,白惜時此刻也覺得疲乏,登上馬車便命下人將駛向白府,想要今日好好睡上一覺。
得知廠督回來,府中自然又是一番動靜,在下人的伺候下喝完一杯醒酒湯,白惜時一抬眼,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男子。
緩慢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這一刻,白惜時真覺得自己可能醉了。
不然,她怎麼會看見魏廷川?
直到男子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有了充足燈火的映照,白惜時才恍然分辨,這哪裡是魏廷川,他是解衍。
只不過,解衍從頭到尾換了一身行頭,衣裳是白惜時吩咐的藏藍窄袖袍衫,腰間多了一條雙繞革帶,襯的原本看起來略顯單薄的男子寬肩窄腰長腿。再加一那根簡單的白玉簪,簡直與當年的世子魏廷川的裝扮如出一轍。
也難怪在遠處,她會認錯。
察覺到白惜時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定格了許久,解衍只當他是飲酒後的醉態,遂平靜從容,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