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舍妹柔雲可是在廠督府上?」
白惜時立於階上,垂眸而視,「是又如何?」
解衍瞬間變了臉色,「白惜時,你卑劣!」
好容易做了回好人,免於解柔雲去那煙花之地迎來送往,白惜時不求感激,如今卻被她的親哥哥找上門來指責,心氣自然不順。
很不順。
不過不待她反應,一隊官兵此時已經緊隨其後,衝過來當場將解衍拿下,合力鉗制住了年輕的男子。
是了,她倒忘了,如今整個解家都被嚴加看管,不日便要流放漠北,解衍此舉,必定是偷跑出來。
嗬,本事還挺大。
想到這又覷了眼階下的男子,但,偷跑出來,就為了罵她?
白惜時對上解衍仍怒視著自己的目光,臉色越發不好。
百年解家在一夜之間轟然坍塌,只因原東廠廠督、錦衣衛指揮使與內閣首輔周賢不合,二人仗著皇帝年輕,試圖聯手干涉朝政,陷害首輔周賢,改為扶持內閣次輔解知韻上位。
解知韻在二人的蠱惑下,沒能抵擋的住利益誘惑,一起參與了陷害傾軋,然而他們低估了皇帝對首輔的信任,也低估了皇帝的能力。
事情最後敗露,皇帝震怒,原東廠廠督、錦衣衛指揮使、解知韻三人均被砍首示眾,而解家其他家眷也受牽連,被下令抄家流放。
也正是因此機緣,白惜時才會調離司禮監,成為新一任東廠廠督。
不過白惜時曾經注意到解衍,不是因為他是風姿卓絕的探花郎,更不是因為他有別於其他剛入仕的官員,不對官宦疾惡如仇,亦不逢迎巴結。
對內監,解衍表現出來的,向來都是漠然。
白惜時會注意到他,只單單因為,解衍長得像一個人。
很像,她已經好幾年未見,卻依舊忘不掉的那個人。
不過長得像歸長得像,並不意味著解衍就能頂著這張相似的臉指著鼻子罵自己。
領頭的官兵見白惜時面色不佳,忙抱拳行禮,「是我等看管不力,叫解衍驚擾廠督,還請廠督責罰。」
解衍此刻已被幾人合力壓制,原先筆挺的脊背不得不彎折下去。但這似乎並不影響他的氣勢,他掙扎著抬起頭,漆黑的眸子迸發出殺意。
「白惜時,你若是敢傷柔雲一根頭髮,解某此生絕不會放過你。」
白惜時聽完冷笑一聲,緩步走下台階,好整以暇行至男子面前。
她本來想告訴解衍,是你妹妹求我留下她的,而非我願。
不過想了想,還是改了口。
白惜時:「解公子覺得如今這般境況,說出這話又能有幾分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