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步田地,褚香菱是她們兩家人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不能自掘墳墓,把唯一生的希望給弄丟了。
連夫人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就因為自己這張破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連夫人訥訥著不敢說話了。
都說婦賢夫禍少,這個連夫人的這張破嘴實在是太欠揍。
這麼想著,香菱就這麼幹了,上去就扇了連夫人兩耳光,打得連夫人愣頭愣眼,眼圈裡委屈的泛著淚花了。
香菱不屑道:「我打你這兩耳光,不是泄私憤,而是想讓長長記性,以後,你就是平民,不再是什麼連少卿的夫人,別說是我敢打你,就是普通的農婦,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兒也敢打你。以後,再衝動前,想想我這兩耳光,沒什麼委屈忍 不下的。」
連夫人一臉黯然,香菱說話難聽,但說的不假。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是官夫人,而是賤如螻蟻的平民,以後,就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好在,娘家在地方算是殷實人家,還可以去尋求庇護,饒是如此,自己是投奔,寄人籬下,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任性胡為了。
見連夫人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處境,香菱繼續說道:「連夫人,我相公發現假鈔並呈報,上對得起江山社稷,下對得起黎民百姓,並無半絲愧疚。倒是連少卿偷偷占用鈔紙,與人勾結私印銀票,擾亂大齊經濟穩定,簡直是罪大惡極。」
連夫人被說得面紅耳赤。
董夫人與連夫人一向交好,忙上前解圍,盈盈下拜道:「民婦多謝凌夫人援手之恩。」
香菱忙扶起了董夫人,嘆了口氣道:「你我丈夫畢竟曾為同僚,我們也曾同席暢談,怎麼忍心見你們流轉被賣。」
香菱從懷中拿出了兩包銀子,連同身契,分別給了董夫人和連夫人,真摯道:「這些銀子,無法讓你們過回奢靡生活,但若按普通農家的生活水平,足以溫飽;如果想離開京城是非之地,我可以托與佐食坊合作的四海鏢局的賀鏢頭,把你們安全送到全國各州郡。」
與銀子比起來,這個千里送行的恩情,實在彌足珍貴。
只聽「撲通通」跪倒了一片,隨即哭聲一片,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連夫人哽咽道:「凌夫人,您的恩情我記下了,我楚蔭餘生無以為報,以後每日定會佛前為凌夫人及家人祈福。」
董夫人沒有說話, 只是眼裡含著淚,眉間鎖得緊緊的,似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終於謝完恩了,香菱帶著她們出了官奴司。
因為她們決定離開京城,香菱索性直接送她們到了四海鏢局。
剛好早晨發鏢走貨,兩家人立刻就可以動身離京。
連夫人決定回海天郡投奔娘家;
董夫人決定回清安郡投奔婆家。
分別在即,董夫人突然緊緊抱住了香菱道:「多謝褚村主救命之恩。」
連夫人則盈盈下拜。
兩家人走了,香菱則臉色一片怔忡,因為,剛剛的董夫人,除了感謝她,還聲如蚊鳴的留下了另一句話:城西董莊池邊,洗衣石下。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香菱趕緊回家,將下早朝的凌卿玥攔了個正著,把董夫人的話說給了凌卿玥聽。
凌卿玥沉吟道:「董、連兩家已經被抄家,加在一起家產也不過五六萬兩,與假銀票案虧空的上百萬兩相差巨大,我約摸著董夫人說的這句話,與消失的銀兩有關。」
凌卿玥立即離開了。
香菱也不再操心朝堂那些水深火熱的事情。
等晚上凌卿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冬初天寒,凌卿玥將周身烤好了炭火,渾身暖洋洋的,這才鑽進了被窩,慵懶的攬住了香菱,疲憊的舒了口氣。
香菱睡眼惺忪的睜眼,回首自然的反窩進了凌卿玥的懷裡,呢喃道:「處理完了?」
凌卿玥用下巴抵著香菱的小腦殼,輕聲道:「處理完了,大石頭下壓的是董傑私留的帳冊,那些錢,全都流向了東宮太子府,丫丫,你的一時爛好心,立了大功了。」
香菱輕輕「哦」了一聲,再度沉沉進入了夢鄉,仿佛,立不立功,扳不扳倒太子,都與她無關。
凌卿玥啞然失笑,好像,真的,這一切,都應該與她無關,打打殺殺歷來都是男人的事嘛。
女人,就該,貌美如花。
哦,自家娘子要再加上一樣,賺錢養家。
凌卿玥低下頭,在香菱的小巧的鼻尖上輕輕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