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會?
昭儀是正三品,貴嬪是正四品,扶喻怎麼給她越過了婕妤晉封?
杪夏見她還有點茫然,又忙寬慰她道:「小姐方才醒來,先別想這些事了,小姐頭可還疼,奴婢讓太醫來給您把把脈吧?」
姜令音拉住她的胳膊,皺眉再問:「寧昭容呢?」
杪夏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您忘了?昭儀是正三品之首,往後,寧昭容就在您之下了。」
「小姐如今是昭儀娘娘,這往上啊就只有——」杪夏笑嘻嘻地數著,「淑妃娘娘、瑾妃娘娘和誠妃娘娘了。」
真正意義上的離妃位僅有一步之遙。
其實不只有姜令音這般愕然,聖旨傳達下來時,所有的宮妃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但聖旨已下,令貴嬪為昭儀自然是無可更改,眾人不敢有疑議,面上端著笑容,手上的帕子卻差點攪碎了。
淑妃有意無意瞥了眼姜銜玉等人,面色平和,「那妾身便替令昭儀妹妹多謝陛下了。」
座位上的瓊貴嬪怔怔不語,她仰視著上首的扶喻,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她這般恍惚的神情落在沁婕妤眼中,她掩了掩唇,眸中閃過一道思量。
有姜令音晉昭儀在前,顧靜姝成為婕妤倒顯得沒那麼矚目了。
聽聞姜令音退了熱,淑妃和各宮的賞賜便陸續送到了承光宮,方才人和楚采女則親自前來為姜令音賀喜,被請入寢殿後,兩人都一臉喜色,「妾身恭賀令昭儀娘娘,昭儀娘娘金安。」
承光宮的人在姜令音病了後都挨了扶喻的罰,尤其是能進殿侍奉姜令音的幾人,因而如今姜令音雖身子無礙,杪夏仍給她披了外衣,叫她靠在榻上,屋子裡的冰塊也全部收了起來。
那些冷的一概不讓姜令音觸碰。
熱茶和糕點呈上後,屋子裡便只留了纖苓侍立在側。
方才人看著姜令音素麵朝天的臉龐,小聲道:「令姐姐這病來得巧,倒是錯過了昨夜的家宴。」
聞言,姜令音尚未開口,楚采女便道:「來日方長呢,往後還有機會,昭儀娘娘人雖未至,可風頭卻是誰也比不過的。」她聲音泠泠,「昭儀娘娘沒去便是這樣的光景,若是去了,妾身們豈不是都黯淡無光了?」
姜令音瞧了二人一眼,笑而不語。她剛恢復了精神,臉上沒有上妝,一貫不點而赤的唇微微發著白,叫她明艷的面容添
了幾許溫柔之色。
也許是這份錯覺,方才人喝完半盞茶後,忽然輕聲:「令姐姐才病癒,這幾日恐怕不得侍奉陛下吧。」
楚采女唬了一跳,隨即看向姜令音,卻見女子面上無甚表情,目光清淡地看著方才人,「是該如此,方才人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方才人見她語氣溫和,心中一定,「陛下已經許久沒召見妾身了。」
她緩緩開口:「妾身與令姐姐一條心,往後自是向著令姐姐的,既然令姐姐不得侍奉陛下,不若——」
她本是不安的,可看著姜令音始終不曾打斷她的話,嘴角還抿起一絲笑意,聲音便越說越穩,愈發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妾身得了寵,與令姐姐在宮裡相互扶持,總要好過旁人是不是?」
方才人的底氣越來越足。
青杏說得對,假意向令昭儀示好,果然是有用的。令昭儀不得侍寢,只要她向陛下開口,陛下難道會拂了她的面子嗎?即便拂了她的面子,那於自己又有什麼損失呢?若是陛下應了,她得了寵,即便不如令昭儀,也能壓過別人。
她看著姜令音,等著姜令音點頭。
而她身旁的楚采女卻不知何時低下了頭。
姜令音卻沒當即說什麼好與不好的話,只垂眸撥動了一下茶蓋,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殿內清晰可聞。
「方才人——」
「放肆!」
兩道聲音幾乎重合到了一起,剛要說話的姜令音止住了嘴邊的話語,抬眸望向眉眼凜冽,徑直走進來的扶喻。
他的聲音如浸寒霜,直直衝入方才人的耳畔:「才人方氏不敬上位,目無尊卑,言語狂妄,即日起降采女,罰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
他不留有一絲說話的機會,話音甫才落地,身後的宮女便迅速走出來,一言不發地將蹲在地上的方才人往外拖去。
「陛下,陛下——」被嚇壞了的方才人直到被拖出了院子,方才回神大喊,「是妾身失言,還望陛下——」
聲音越來越遠,姜令音動了動手指,沒分神去聽。她看著面前一臉怒容的扶喻,一時無聲。
扶喻來得突然,她尚且沒從榻上下來問安。
「陛下來了,怎麼也不讓人提前告知一下妾身?」姜令音一邊說著,一邊打算起身。
扶喻按住她的胳膊,「你身子還沒好全,不必多禮了。」
他這樣說,姜令音也沒拒絕他的好意。見扶喻在另一邊坐下,想著方才的那一幕,她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