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將至,迎樂苑裡也擺上了各色各式的花,桌椅擺放其中,用起膳來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沁嬪有孕在身,本不在受邀之列,也不知怎的竟跟著瑾妃一道來了。
「妾身整日待在屋子裡悶得慌,如今天色正好,正好來令貴嬪這兒賞賞花。」
姜令音不好趕人走,只好吩咐著纖苓她們多關照沁嬪。
在迎樂苑辦宴會是扶喻的聖諭,故而滿宮的人幾乎都到場了,只除了淑妃、寧昭容和顧靜姝。淑妃和寧昭容都受了風寒,不得出席;顧靜姝則是以「侍疾」的名義待在了淑妃身邊。
待眾人落座,便有人提起了此事:「顧貴嬪莫不是故意不給令貴嬪面子?」
開口的人是瓊貴嬪:「都是遷宮,陛下只給令貴嬪辦宴席慶賀,卻沒給顧貴嬪,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姜令音淡笑看向她,「瓊貴嬪若是想知道,便去問一問陛下好了。」
瓊貴嬪一噎。
眾人樂得看兩人對上,當下都投以目光,沒有出聲。
瓊貴嬪自從小產後,陛下待她就冷淡了許多,瓊貴嬪氣不過,派人幾次三番去御前去陛下,卻都無果。漸漸的,關於她失寵的消息便傳了起來。
與她相比,令貴嬪便頗得聖寵了,短短几個月,位分便趕上了瓊貴嬪不說,還成了承光宮主位。
從前瓊貴嬪得意時,不少人受過她的磋磨,如今她變得落魄,眾人自然不吝嗇捧著令貴嬪同她相爭。
陳采女掩唇輕笑:「顧貴嬪在淑妃娘娘身邊侍疾,又忙於宮務,令貴嬪都不曾計較,瓊貴嬪又何必在意這些?」
姜令音掃了她一眼。
現在滿宮之中,就屬陳采女與顧靜姝走的近,也不知她怎麼搭上的顧靜姝。
姜令音沒細想,吩咐宴會開始。
各宮嬪妃來捧場,也並非是為了真心給她慶賀,不過是想著能藉此機會見到陛下。姜令音心知肚明,卻仍含笑與她們舉杯相碰。
杯子裡都是茶水,並沒有酒。
幾次喝下來,眾人都沒了什麼興致。
扶喻沒讓她們久等,不多時便從鑾駕上走了下來。
扶喻換上了一身靛藍色的常服,周身
雖帶著威嚴和冷淡的氣息,卻仍讓人看得面紅耳赤。
他年輕,生得俊美,和京城裡的那些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們相比一點也不遜色,再加上他卓然的氣度和久居高位的氣勢,讓人心生嚮往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懼怕。
剛剛沉默的氣氛在扶喻的到來後變得熱鬧起來。
姜令音坐在他身側,輕笑道:「陛下可真叫人歡喜。」
扶喻看向她,眉梢微挑,意味深長:「愔愔也讓人歡喜。」
姜令音今日穿著胭脂色的襦裙,同他坐在一起,遠遠望著,倒像是一對璧人。
下面的嬪妃們看著言笑晏晏的帝妃二人,心思也不由得轉動了起來。
瑾妃微微轉眸,莞爾一笑:「陛下和令妹妹這衣裳的樣式仿佛是一樣的呢。」
「瑾妃娘娘好眼力。」姜令音毫不避諱地笑意盈盈,「這是尚服局特意給妾身和陛下做的,上面的花色和紋案,都是一對呢。」
瑾妃點點頭,笑意不減:「令妹妹素來愛穿紅色,這紅色確實襯妹妹你。」
見陛下不否認,瓊貴嬪臉色一變,接過話:「令貴嬪這心思也不知和誰學的。」
她話中的諷刺意味直白。
姜令音牽起唇角笑了笑,「瓊貴嬪也想學嗎?」
不止是瓊貴嬪,在座之人聽了,都有些心動。
然而下一瞬,卻見姜令音看向扶喻道:「可妾身小氣得很,不想讓旁人都學了去,陛下依不依?」
扶喻將她的心思看破,卻沒說破,只微微揚聲:「好,依你。」
聽他這樣說,女子臉上的笑意愈深,她的長睫揚起,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眸,明媚的模樣,勝過周圍的春色。
女子這樣,他心裡也有些高興。
扶喻舉起茶盞,同姜令音碰了一杯,嗓音微啞,帶著些許的寵溺:「你不想給,沒人敢學。」
聽到聲音並不算大,但離他近的瑾妃和瓊貴嬪都能聽到,甚至能看出他身上的變化。
陛下在她們眼裡,一向是冷淡的,仿佛不論什麼事,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原以為他是性情冷淡,不想,他竟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令貴嬪為何能得到他的溫柔相對?
令貴嬪身上哪一點好,值得他這樣寵愛?
瓊貴嬪眼巴巴地望著扶喻,試圖引起他的注意,然而自始至終,扶喻也沒垂簾看她。
沁嬪在她身邊,艷羨地道:「陛下待令貴嬪,仿佛格外寵愛呢。從前陛下都是戴玉佩,如今卻戴起了香囊,也不知那是何人繡的。」
瓊貴嬪擋了擋臉上的神情,偏頭看向沁嬪:「那不是你送的?」
沁嬪訝異地看著她,「不是妾身,也不是瓊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