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冰嬉,扶喻本打算帶著姜令音去玩冰槎,卻不料空中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不得已換成了煮雪烹茶。
二人戴了風帽,披著斗篷,親自去御花園采了一些花瓣上或是未落地的雪。
勤政殿和御花園分別在在皇宮的一南一北,繞了將近半個皇宮。
鑾駕從昭和宮和瑤華宮門前經過不久,消息便傳到了各宮。
幾乎不需要打聽,她們便知道了——陛下帶著令婉儀在御花園采雪。
永安宮
祺充儀抓住雲梔的手臂,聲音顫抖:「陛下采雪?」
陛下何時有這樣的雅興了?
雲梔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她低聲道:「是,娘娘,有不少人都親眼瞧見陛下帶著令婉儀在御花園那兒採花瓣上的雪。大抵是用來煮茶吧。」
祺充儀眼眶瞬間紅了,「可從前,陛下分明不喜歡這種事……」
她聲音哽咽,帶著深深的不解:「從前本宮邀陛下踏雪尋梅,陛下一次都沒應過,太后說,陛下從小就不喜歡這些事兒,陛下只喜歡騎馬射箭……為什麼?」
為什麼如今竟陪著令婉儀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當時長安下了一場大雪,她興致沖沖地去請陛下一同去踏雪尋梅,可陛下卻皺著眉,冷聲對她道:「這是你們女子喜歡的。」
難道令婉儀不是女子嗎?
她喜歡,陛下怎麼就應了呢?
想到這裡,祺充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她低吼道:「一定是令婉儀這個狐媚子!」
雲梔手忙腳亂地要給她擦拭淚水,卻被祺充儀用力拂開。
「滾出去!」
「都給本宮滾出去!」
雲梔一怔,什麼也沒說便屈膝退下。
合上門前,她看了眼扶著桌角的祺充儀,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娘娘怎麼就不明白呢,那是陛下啊。
誰能讓陛下做不喜歡的事呢?令婉儀再有本事,也左右不了陛下的心意。
陛下陪著令婉儀,一定是陛下樂意。
當初不應娘娘,如今卻應令婉儀,難道不是意味著陛下對娘娘和對令婉儀不一樣嗎?
可自家娘娘卻仿佛看不透這一點,只會一味地指責令婉儀。
雲梔在心裡嘆了口氣。
*
姜令音和扶喻圍坐在矮几前。
茶香裊裊,滿室芬芳。
二人靜靜品著茶,一時間屋子裡只有壺中的茶水發出的「咕嚕咕嚕」聲響。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姜令音覺得用雪水煮出來的茶,味道好似比平常的甜。
她低著眉,輕嗅了嗅。
外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不多時,慶望弓著身走進來:「陛下,蘇大人來了。」
扶喻下意識地看了眼姜令音。
姜令音回望向他,不滿地道:「陛下不是答應了妾身今日會一直陪著妾身嗎?」
扶喻見女子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默了一瞬,朝慶望吩咐:「讓穆清進來吧。」
等蘇穆清進來的間隙,扶喻驀然意味不明地問:「愔愔想見一見穆清?」
姜令音不動聲色:「陛下將蘇大人誇得絕無僅有,妾身自然是想見一見是何等模樣。」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盯著扶喻,「陛下莫不是擔心妾身看上了蘇大人不成?」
扶喻一噎,立即輕斥:「這話若是傳出去,你這腦袋怕是不想要了。」
見姜令音撇了撇嘴,他又稍稍緩了語氣:「不可當著穆清的面口無遮攔。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
姜令音拉長語調,「哦」了一聲:「妾身謹記陛下教誨。」
扶喻自然知道女子是隨口一說,誰膽子有她這樣大,敢當著他的面說看上旁的男子?
這段日子,她在他面前愈發沒規矩了。
扶喻擰了擰眉,想著是否要敲打敲打她。可這想法一出,便被他否定了。
女子這樣明媚張揚,才是她的真性情。他何必讓她變得和其他女子一樣呢?
小心翼翼的她,就不是她了。
況且女子只在他面前這樣,旁人無從得知。
對上旁人,女子總不能讓自己吃了虧。
罷了罷了。
蘇穆清烤了烤火,將身上的冷氣驅走方才踏入殿內。
他並不知曉殿內除了陛下還有一個女子在,因而觸及到姜令音笑吟吟的面龐時,他腳步猛然一頓。
而且,他眼力很好,記性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