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箏眼皮子一抖,遲疑地望著她:「娘娘的意思是?」
寧昭容面上帶著笑,一字一頓:「令婉儀。」
這宮裡,與祺充儀水火不容的不止她一個。
祺充儀想侍寢,也得看看令婉儀樂不樂意啊。
「今早陛下剛從熙和殿離開,依照往日來看,晚膳大抵也是她。」大多時候是陛下來後宮而非令婉儀去勤政殿。
聖駕從勤政殿出來,去鍾粹宮時一定會經過永安宮。
寧昭容勾著唇:「陛下若是去熙和殿用膳,令婉儀難
道還能留不住陛下,讓陛下去永安宮?」
南箏不確定地問:「可若是陛下今晚不來熙和殿用膳呢?」
那時候,尚寢局的人當會去御前讓陛下擇嬪妃侍寢了。
時隔這麼久,祺充儀終於掛了玉牌,難道不會被放在顯眼的位置上嗎?
陛下瞧見了,豈會視若無睹?
寧昭容不緊不慢地道:「陛下不來熙和殿也不打緊,那便讓令婉儀去勤政殿。」
有令婉儀在,御前的人會沒眼色到尚寢局的人帶著後宮嬪妃的牌子進去?
那,如何才能讓令婉儀去勤政殿呢?
這很簡單。
她能想到這些事,令婉儀豈會想不明白?
以她的性子,難道會眼睜睜看著祺充儀與她爭寵?
所以,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看祺充儀與令婉儀鷸蚌相爭。
*
熙和殿
知曉陛下讓主子用過午膳去勤政殿,宮人們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意。
誰不想自己的主子得聖寵呢,主子得寵,他們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出門在外,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
只是他們臉上的笑容沒有保持多久,聽說祺充儀病癒,重新掛上玉牌的消息後,眾人驀然一靜,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姜令音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沉聲問:「祺充儀的玉牌都掛上了,你們說陛下今晚會不會去永安宮?」
眾人聞言,心裡不由地咯噔一聲。
陛下的心意,誰能知曉呢?
冬靈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有您陪著陛下,陛下不會去永安宮的,這段時日,陛下可是一次都沒去瞧過祺充儀呢。」
話是如此說,可姜令音不能保證扶喻在祺充儀和她之中選擇自己。
她想起當時問的那個問題,和喜盛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當時她讓杪夏去查,卻一無所獲,之後也沒放在心上,這時候卻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姜令音望向喜盛,聲音很淡:「祺充儀當初是為何入宮的?」
這對於常年待在宮裡的奴才來說不算什麼秘密,喜盛也不覺得很難回答,只是這件事他也是從旁人那兒聽說的,因此,他不敢亂傳。
「主子,此事說來也簡單,據說祺充儀的母親虞夫人對太后殿下有恩情,在虞夫人病故後,祺充儀便時常被太后接到宮裡小主,那會兒先帝還未駕崩,陛下還是太子……」
「待陛下登基,太后還打算給祺充儀一個郡主的身份讓她出嫁,只是祺充儀不肯接受。」
「後來祺充儀便同淑妃娘娘她們被禮聘入了後宮。」
姜令音瞭然。
「既是如此,祺充儀怎麼反而位分最低呢?」
喜盛聲音愈發低:「奴才在內侍省那兒聽到過一些閒言碎語,說是祺充儀在大封后宮前惹惱了陛下,以至於被陛下臨時改了封位。」
姜令音有些好奇:「改了封位?那原先陛下給她的是什麼位分?」
喜盛面色一僵,猶猶豫豫好一會兒,才道:「似乎是妃位。」
姜令音半點不意外。
姜銜玉都能撈上一個誠妃之位,沒道理祺充儀不能。那,祺充儀做了什麼惹惱了扶喻呢?
她眸色一深。
從祺充儀截寢那一次開始,她和此人就註定不能維持表面的和睦。
既然如此,她何妨不再徹底落實這個不合?
相信後宮裡此時也有很多人都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吧。
她,不會叫她們失望的。
晌午過後,各宮忽然發現御前的人抬著步輦到了鍾粹宮。
永安宮
祺充儀攥住了木箸,聲音縹緲:「陛下派人去鍾粹宮接了誰?」
鍾粹宮只有顧貴儀和令婉儀,除了她們,還能有誰呢?
但她私心想讓那人是顧貴儀。
不知為何,她對於令婉儀的忌憚更深。
步輦從永安宮門前經過,雲梔遠遠就見到了步輦上的那一抹紅,在茫茫的雪色里,紅色是那樣明亮又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