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瞧了眼手裡沒送出去的大氅,崔福長嘆一聲,只好抬袖蹭了蹭腦門。瞧這大雪紛飛的天,倒給他跑得滿頭熱汗。
得了!趕緊還得給常妃娘娘請御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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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裡夾雜著愈發濃郁的龍涎香,自殿中撲面襲來,常清念陷進軟榻里窩著,終於從不斷閃回的夢魘中抽離,漸漸醒神。
見常清念好似能認得人了,周玹連忙試探著喚道:
「念念?」
「陛下。」
常清念輕輕應聲,剛一動身子,卻已被周玹擁進懷中。
帶著體溫的龍涎香氣圍攏過來,常清念長長喟嘆,忍不住埋首在周玹身上蹭了蹭。
好半晌,常清念這才發覺周玹身上只著一件中衣,那上面繡著四合如意雲紋,還是她親手做的。
常清念不由破涕為笑,有氣無力地打趣道:
「陛下怎麼做這副打扮?」
周玹好不容易鬆了口氣,低頭看向常清念時,卻見她居然還笑得出。
周玹不禁捏她哭得通紅的鼻尖,無奈嘆道:
「還不是怕你聞見血腥?」
思及這也太不像話,常清念微微從周玹懷裡直起身,低聲勸道:
「陛下去換身衣裳罷,妾身無事了。」
周玹仔細觀察一番,見常清念神情確無大礙,這才垂眸輕吻她眉心,放心走去屏風後。
見皇上終於肯更衣,眾人捧袍送帶,頓時里里外外地忙碌起來。
承琴端著薑湯走進時,便見常清念盯著崔福手裡的東西出神。
承琴抻頭望了一眼,認出那正是周玹方才解脫下來,隨手遺棄在丹墀前的玄甲。
行至常清念身邊,承琴將那碗熱氣騰騰的薑湯奉給她,低聲稟道:
「娘娘有所不知,適才陛下一進宮門,便正趕上您要在雪地里厥倒。陛下連衣裳都顧不得換,直接在戰場上一面卸甲,一面趕來抱您。」
怪不得周玹方才只著中衣,原是連披件衣裳的工夫都捨不得耽擱。
常清念鼻尖驀然一酸,目光忍不住追隨去屏風後,凝望著那道映在屏風上的頎長身影。
只見周玹已換上龍袍,正邁步走向自己。常清念似是看怔了,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周玹身上,眷戀地摹畫著他俊逸面容。
許是剛在外殺伐過,周玹眉眼間猶帶幾分肅殺之氣,不同於素日克制之下的淡漠,此刻更顯出幾分胡人血脈中的蓬勃野性。
察覺心中忽地翻湧燥熱,常清念暗啐自己,連忙朝周玹捧起薑湯,嬌怯道:
「陛下也飲些薑湯驅驅寒罷。」
至於先前那些立誓不理會周玹的話,早就被常清念拋去九霄雲外。
周玹接過薑湯卻沒飲,只傾身將常清念擁入懷中,嗓音難掩激動地問道:
「朕聽聶一白說,你有身孕了?」
常清念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