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嘆息很長,像是回憶了漫長的一生。
「我可能看錯了一個男人,但不會看錯自己的女兒。」
青執素喃喃道:「你是怎樣的人,怎樣的頭腦,會不會認賊為親,我會不知道嗎?」
仙瑤心酸不已,這種被堅定理解和信任的感受,除了在沈驚塵那裡,只有在阿娘這裡能感受到了。
她忍不住撲進母親懷中,青執素溫柔地將她抱住,垂眸望著她身上價值連城的鮫綃和首飾,尤其是那枚發尾的鳳凰發扣,語氣複雜道:「這些都是他給你準備的?」
仙瑤感覺母親的手在她身上撫過,也知道她在問什麼。
她輕輕「嗯」了一聲,聽到母親應聲:「這麼捨得給你花錢,倒不是個小家子氣的。」
仙瑤抿了抿唇,沒說話。
青執素放開她,母女倆牽著手朝靈山深處的青氏老宅走去。
此地靈氣稀薄荒涼空寂的模樣,讓仙瑤幾次想起魔界的大荒。
被真正的魔君肆虐過的地方都是如今這副樣子。
不管後世如何再打理修整都回不到從前的模樣。
看著寸草不生的枯竭地面,仙瑤的心也像是那乾裂的地縫一樣分成了好幾瓣。
「先祖曾說過,青氏祖先乃青鸞與鳳凰的後裔,以前我覺得只是傳說,但見你那日頓悟後的眼睛,娘才發現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青執素一邊走一邊說:「你頭上那枚鳳凰發扣來歷不凡,我們在此地修整幾日,去探一探它的來處,對你修煉有益。」
仙瑤也發現了發扣的不尋常,沈驚塵隨手給她的東西,沒成想在頓悟渡劫裡面有了獨特的發現。其實她還想到了當初的鳳凰蠱,那是本來該屬於她被樹神給了白雪惜的靈藥。
那時她在無數考驗里艱難行進,幾次面對火海深淵,雖然驚險,可她從未覺得害怕。
就像被地淵火淹沒時一樣,疼是有的,痛苦也在,可她心底並無畏懼。
她與火有許多解不開說不清的聯繫。
仙瑤伸手捏緊了發扣,半晌才道:「這也是他給我的,我不知他從何處得來,若要知曉來處,恐怕得去問他。」
青執素回了個頭,淡淡說道:「那還不簡單?你何須去找他,他自會來找你,等他來的時候問問就行了。」
仙瑤一頓,錯愕地望向母親。
接觸到這個視線,青執素挑眉道:「你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看他多久會忍不住來找你。」
仙瑤張張嘴艱澀道:「娘,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什麼了,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青執素平聲平氣道:「我沒想什麼,更談不上誤會,只是覺得他會來而已,你以為我想了什麼?」
仙瑤徹底無言以對。
青執素古怪地勾了勾嘴角,繼續走在前面帶路。
兩人走了一段路,仙瑤才再次開口,悶著頭說:「娘,那你也別跟我賭了,你肯定會輸。」
青執素這輩子最聽不得「輸」這個字,她當即道:「不可能,我可是過來人,我怎麼會輸?我都看在眼裡,他三日之內必來見你。」
仙瑤長舒一口氣,輕聲說道:「娘,你真的別賭了,你已經輸了。」
她有些為難地說:「他剛剛已經來過了。」
「就是那場大霧。」
青執素瞬間變了臉色,想起大霧中的意象,低聲咒罵道:「老奸巨猾的狗東西!」
仙瑤聞言稍稍瞪大眼睛,「等等」兩個字就在嘴角又有些說不出口。
老奸巨猾……好吧,沈驚塵好像確實年紀不小了,具體多少她不知道,但面對她,他總有種長輩的慈和和寬容,確實也配得上「老」奸之稱。
那行吧。
「娘你先進去。」仙瑤推了推母親,叮囑道,「你去尋住處,我一會兒去找你。」
青執素皺著眉:「你要做什麼?」
「修界的人應該都猜到我們會來這裡,我要做點準備,別讓這些人髒了青氏的族地。」
青執素道:「娘已經設了結界和陣法。」
「還不夠。」
仙瑤心想,那些陣法或許可以擋住蜀山和九霄宗的人,卻擋不住妖界的邪祟。
她沒忘記白雪惜是被誰救走的,很清楚對方到了妖界之後不會放棄對她出手。
天書話本裏白雪惜就做過類似的事,只是那時她沒機會重生,白雪惜尋的對象是魔君,要解決的人是她母親。
現在她活著,沈驚塵不會被白雪惜左右,那她要利用的就會變成別人,要傷害的就會是仙瑤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