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個尋常的小姑娘。
她的手扒在水槽邊緣,露出雙上挑的丹鳳眼,沒有直接站起身,而是警惕地觀察四周,神色慌亂且眸光閃爍。
像是在……
躲著什麼。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後,季月槐迅速掃視了圈寨子,卻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身影。
萬劍樓的弟子們在站崗,寨民們也都圍在篝火旁守靈,沒有人鬼鬼祟祟地在人群外遊蕩。
季月槐輕撫腰間的槐木鈴鐺,卻發現了個令他脊背發涼的事實。
雖然沒有劇烈顫動,但,它一直一直在極細微地顫動,乃至於沒有任何聲響,季月槐白天都沒發現的了。
「怎麼了?」秦天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詢問道。
「有東西在附近。」季月槐點點鈴鐺,「離得遠,應該不是什麼厲害的邪祟,但,一直在。」
說話間,姑娘已從石槽水缸內爬出,她小跑著走下祈福台長長的石階,時不時回頭或左看右看。
她的腳底沾染了水槽里的淤泥,沿途留下足印,看的季月槐替她揪心,生怕有髒東西順著痕跡找到她。
幸好,一路平安。
她提著蠟染百褶裙,跌跌撞撞地跑到人跡罕至的溪流邊,掬起一捧溪水,洗去臉上的髒污。
季月槐二人背過身,為她護衛。
待她梳洗完,小姑娘站起身,悄悄地沿路反回,回到吊腳樓內,小心地靠在阿嬤腿上,沉沉睡去。
就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
第17章
東方露出魚肚白,天將破曉。
季月槐一晚沒睡好,哈欠連天。
那姑娘回屋後,他倆不敢鬆懈,始終繃緊神經,注意有無異常發生。
但寨子裡靜謐安靜,就這麼安安穩穩的度過了危機四伏的夜晚。
花橋上,幾個弟子正你來我往的對劍,雖然萬劍樓門規嚴苛古板,但他們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個個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朝氣。
邊嬉笑打鬧著,他們趴在欄杆上,欣賞起橋底靈活穿梭的游魚。
日光藍燙燙的,青綠的溪水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恍若會流動的翡翠。
「你們說,將來生雲台比武,咱們若是能贏,要挑什麼寶物才算好?」
「那必定是千年隕鐵!」一個女孩子不假思索道,「我要鍛造出全天下最最鋒利的劍,劍鋒所指,萬物皆可斬斷!」
「我倒覺得,要龍鱗甲最為妥當。」一個年齡稍長的男孩兒反駁道:「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留一口氣在,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如果是我的話,我想要……」
一個正擦拭劍身的清秀男孩兒喃喃,但忽然臉一紅,止住了話頭。
旁的弟子們急了。
「你快說呀,別吊大家胃口!」
「就是就是……」
「我說,我說還不行麼?」他的臉愈發紅了,「就是,那個,咳咳,雙魚同心佩。」
眾弟子聽聞此答案,皆圍著他起鬨,有問他是否有鍾意的女子的,也有人調侃他修不得無情道,該去修有情道才是。
當然,也有交口稱讚的:
「林師弟這樣的男子,才算是值得託付終生的,若我有姐妹,定要介紹給你,哈哈哈哈……」
季月槐偷偷聽著他們天真爛漫的談話,心中忍俊不禁,只覺得真是可愛極了。
餵魚的弟子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上屆的魁首是崑崙宮的人,那上上屆的是誰呀?」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搶答道:「就是鎮惡司的秦司首啊,據說當年他還只是雁翎山莊的三少爺,可經此一役,就搖身一變,成為了秦連巍欽定的少莊主。」
「只是,他似乎無意……」
「誒誒誒,你可小聲些,人家就在不遠處休息呢……」
「差點忘了,好好好,我小聲些。」
弟子壓低嗓門,好奇道:「那秦司首當年,挑的是什麼寶物呀?」
季月槐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明光錦。天蠶絲織就,輕盈如雲,卻又刀槍不入。」
是萬千霜,她不知何時來到了弟子們身後,皺眉訓斥道:「你們幾個,還不快練早功。」
「是……」
弟子們作鳥獸狀散,留下季月槐獨自憑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