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茉睜開眼,呼吸都有些緩慢:「容聿,送我去醫院。」
「胃病犯了,沒什麼大事。」
她這個時候還不忘笑了一下,安慰他。
只是,看著他眼底的擔憂,一時間心尖湧出點點暖流來。
他……為什麼一直對她這麼好。
小時候在孤兒院,吃不飽是常有的事,舒茉又不是爭強好勝愛搶的性格,總是被一些大一點或者強勢的孩子欺負。
而到了舒家,要學規矩學禮儀,也沒有怎麼悉心養護,就落下了胃病的毛病。
只要不按時吃飯,就容易犯。
但除了她自己,從來沒有人在意過關心過。
去醫院的路不算漫長,可舒茉躺在車後面,看著鏡子裡男人慌張的身影,眉眼彎了彎:「容聿,別怕。」
「死不了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
為什麼——
名義上的父母,喜歡了接近十年的男朋友,這些所謂的她生命中的至親至愛。
竟然,沒有一個陌生到好些年不熟悉的哥哥,關心她。
她笑了,只是眼角有幾滴淚湧出來,滴答滴答,像是錘砸在了他的心口窩。
陣陣發疼。
京北最好的醫院,裡面亮堂通明。
霍時遠就在這兒當值。
連忙掛了急診。
舒茉還能走得動路,只是沒想到容聿二話不說就把她抱了起來,還是小心翼翼的公主抱。
「冒犯了,茉茉。」
消毒水味充斥著整個鼻尖,更加難受想吐了,舒茉就這樣任由他抱著,在人群中穿梭來往,竟有種隱隱的安心。
這種安全感,是多年前的無數個瞬間,都曾經有過的。
男人身上滾燙的溫度傳來,在這個夜晚,好像沒那麼冷了。
「時遠,快。」
到了急診室,霍時遠已經把最權威的治療胃病的醫生請了過來。
又是做了全面檢查,打了點滴吃了藥。
躺在病床上掛著水,看著容聿忙碌的身影時,舒茉眼睛彎了彎,笑得很甜。
沒想到,傳聞中的容二少爺,這麼會照顧人。
容聿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端著一杯水過來,輕聲問:「還疼嗎?」
舒茉搖頭:「好多了。」
一旁的治療胃病的負責醫生,是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叔叔,見狀,沒忍住笑了下:「你們小情侶感情真好啊。」
「丫頭,你有這樣的男朋友,也是福氣啊。」
時間突然靜止了一秒鐘,舒茉瞪大眼睛,剛要解釋,卻被容聿打斷了,「謝謝沈醫生。」
男人桃花眼底蘊著笑,明明忙活了好一會兒,頭髮都沒有一開始那麼整齊,身上的西裝和襯衫也滿是褶皺,可舒茉,愣是覺得,這樣的他更好看。
直到醫生離開,她才訥訥地問:「你剛才怎麼——」
容聿眼神飄忽不定,隨意扯了扯唇:「哦,解釋起來麻煩。」
舒茉沒想太多,只好「哦」了聲。
這一通忙活,一直到凌晨五點多,由於是冬日,外面的天依舊充斥著漆黑,寒風呼嘯,時而吹動著窗簾沙沙作響,護士來拔了針,她感覺胃沒那麼難受了。
「醫生建議住院幾天觀察。」容聿扶著她,低聲說道。
舒茉:「沒事,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容聿,我想去個衛生間。」
由於時間太緊急,這間病房裡的衛生間在維修,舒茉從床上起來,拒絕了他的攙扶,獨自往外走。
只是,剛到拐角處,倏然見到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四目對視的那一刻——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舒茉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扶著孟青青,分外有耐心。
前一秒鐘,看向孟青青的眉目間,還是瀰漫著溫柔的笑。
舒茉整個人如遭重擊,目光就這麼死死地盯著他。
而後,笑了出聲。
有些諷刺,心臟早就被扎得千瘡百孔,為什麼還會疼?
她笑著笑著,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淌,連身上的病服都濕透了。
她剛打完點滴,還很虛弱,聲音也沒有那麼清脆有力,可卻依舊能讓人聽到。
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靜地說:
「謝硯安。」
「分手吧。」
他再一次,棄她於不顧,把她的面子和生命,都踩在腳底,選擇了孟青青。
生生地把她心臟扯出來,肆意踐踏,毫不留情。
沒人注意到,孟青青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