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好酸,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禁錮住。
好難受。
他人的輕蔑,難聽的話語,親近之人的冷漠,像是潮水般鋪天蓋地湧來。
舒茉下意識地就想逃離這個地方。
她借著一旁的柱子,想要爬起來,卻再一次崴倒。
撲通一聲,任誰聽到都會覺得疼。
她咬著牙,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再次站起來,卻沒想到,背後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托舉著她的後背,卻始終保持著禮貌性的距離。
鼻尖傳來熟悉的清冽溫潤的氣息,後背傳來的略微滾燙的溫度,像是在源源不斷給她力量。
舒茉忍著痛,連忙說:「謝謝你。」
轉過身才發現,是剛才停車時,她躲著的容聿。
男人風華不減半分,酒紅色的西裝襯得他眉眼更加肆意風流,宴會上明亮燈光映照在他臉上,鼻樑高挺,眉骨間的痣盡顯勾人。
只不過這次,他臉上的笑意盡數消失,幾乎看不見,琥珀色的眸子深處布滿了些許疼惜,卻裝作只是平常隨口一問:「疼嗎?」
舒茉眼眶濕潤,笑著搖頭:「不疼。」
以及,謝謝你。
而此時,謝硯安也反應了過來,大步流星走來,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的情況下,容聿動了。
男人出手揮拳毫不留情,直接把人打倒在了地上。
撲通一聲,膝蓋跌落在地板上碰撞的聲音。
這場意外發生得很突然,所有人都怔愣在了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這兒。
為了不影響小姑娘的名聲,容聿撩起眼皮,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不好意思啊,手癢。」
「沒看清楚人。」
他臉上掛著笑,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著就平易近人,卻難以接近。
桃花眼底滿是寒涼,就這麼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不配她的喜歡。
「容二!你——」
謝硯安也回過了神,滿臉氣惱地看著罪魁禍首,握了握拳頭,可又很快鬆散了開。
他想起來,昨晚父親剛跟他說,最近不要招惹容家,有個很重要的生意合作,不能出任何差錯。
關乎謝家的生死。
京北世家豪門圈子裡,誰不知道容家實力最強,完完全全地碾壓其他家族。
更別提從不按套路出牌的容二公子,隨性浪蕩,做事從不循規守矩,全憑心情。
被打了……大多時候只能自認倒霉。
但還從沒見過他這麼打人,一般還是好脾氣的模樣示人。
這下討論度更高了,完全從舒茉的身上轉移開來。
她也鬆了一口氣。
只是,舒茉十分有骨氣地,就這麼平靜而淡然看著這一幕,也沒有要扶謝硯安的意思。
她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驚慌失色的孟青青身上,倏而笑了下。
「抱歉,身體不適,我先走了。」
舒茉大大方方地說著,儘管通身落魄,卻絲毫不減風骨。
溫柔而有力量。
她是喜歡謝硯安,也是傾盡一切全部付出這份感情,但不是傻。
心底的傷口被一道道劃,一次次出血,又自我癒合。
舒茉
轉過身,儘管走得一瘸一拐,可脊背挺直,讓人看得不免有些觸動。
這場鬧劇,也讓今晚的宴會沒法再舉行了,大廳里的人陸陸續續地都離開了。
而謝硯安有些茫然又冷冽地站在那兒,像是魂出了竅。
直到,身邊的女人挽住他的手臂,眉目輕蹙關心道:「阿硯,你沒事吧?」
「你女朋友怎麼回事,就這麼走了,絲毫不管你。」
孟青青說到這兒,像是在為他打抱不平,緊接著又似是而非地猜測:「你說——是不是容二少,跟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閉嘴!」謝硯安眼神幾乎沒什麼溫度,像一把利刃攝入她的目光,「你今晚為什麼會在這兒?」
「人家……」孟青青咬著下唇,配合著這個心機的妝,顯得無辜又可憐,「想見你。」
「我跟關少沒什麼關係,只是靠他進來的,阿硯,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了,可我一直愛著你,就在背後看你一眼,就足夠。」
「其他的,什麼也不圖,更不會破壞你們的感情。」
她說得大義凜然,又掩蓋住自己的委屈,把一個全心全意愛著面前的人的痴心女人,扮演得淋漓盡致。
任是哪個男人,也難以不為所動。
謝硯安臉色好看了幾分:「我沒怪你。」
「我去看看小茉。」
說著,他走出了宴會廳,而後面的女人似乎也跟了上來。
漆黑的夜色中,所有人的心事仿佛都被坦然揭開,孟青青陡然開口:「我當年出國……是有苦衷的。」
「我一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