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筆直地樹立在飯碗中,指尖上燃著一簇暗紅色的火苗,手指明明已經成了灰褐色,可上面卻不斷流淌下蠟油般的鮮血。
是誰會在這裡安放這樣錯亂的東西?
祁辭拍了拍聶獜的肩膀,讓他抱著自己再向前走幾步,離那供桌更近一些。
可是這場景雖然詭異,兩人詳細看過所有的物件後,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這就像是場拙劣的惡作劇,只是擺出了令人驚駭的殼子,但裡面卻空空如也。
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了,反而阿帛那邊的事情更緊急,兩人簡單商量後決定,暫時離開這裡,如果以後有時間還可以再回來。
可就當祁辭和聶獜,剛剛走出茅屋的剎那,他們身後那扇無比破爛的木門,卻毫無徵兆地自己閉合了,隨即窗中的紅光也瞬間熄滅。
不對勁!
這絕對有問題!
祁辭與聶獜立刻回過頭去,警惕地看著那木門,可它閉合後便一動不動,仿佛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
聶獜一把推開了那木門,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屋中的景象卻已經大變。
供桌、泥塑、枯指蠟燭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空空蕩蕩得屋子正中,卻突兀地擺了只黑色的棺材,就像是平地里生長出來的一樣。
聶獜攔著祁辭,讓他站在自己的身後,帶著獸類的警惕緩緩地靠近那棺材,髮絲露出豎直的獸耳。
但棺材中並沒有發出聲響。
它就那樣安靜地擺放在屋子正中,一個徹底的死物。
片刻之後,聶獜來到了棺材前,雙手化為利爪,深深地插|||入到棺蓋之下,然後手臂猛地用力,將那棺材蓋子轟然掀開。
祁辭曾經設想過,在他們打開蓋子的瞬間,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竄出,他指間的青玉算珠早已蓄勢待發。
可還是什麼都沒有。
被聶獜掀去了頭蓋骨的棺材,還是那樣安靜地停放在原地。
這下祁辭可當真好奇了,棺材裡頭究竟放了什麼?
確定沒有危險後,他跟聶獜一起探頭向著棺材裡看去,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都愣住了。
裡面並沒有屍體,也不是什麼噁心的東西。
只有一尊玉雕的菩薩像,沒有頭顱,卻從脖頸處長出來的無數雙玉手,像是扭動的蛇般鋪滿了整個棺材的底部。
他們當然認的,這是馮管家當初用執妖幻化出來的東西。
但……這東西為什麼會在這裡?
它與周遭所有的東西,都格格不入,甚至連之前的詭異都沒了,就剩下單純的奇怪。
聶獜著實看不慣這故弄玄虛的戲弄,將那玉菩薩整個從棺材裡提了起來,自脖頸處伸出的玉手隨之紛紛碎裂,稀里嘩啦掉得到處都是。
可除此之外呢?又如同之前那樣,再沒有什麼異樣了,更別提什麼線索。
祁辭都要被氣笑了,他覺得這完全是對方藏在暗處捉弄他們,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折騰這些廢物出來。
聶獜再次環繞棺材細細探查了一番後,對著祁辭搖搖頭,祁辭的鴛鴦眸微微眯起,指尖一顆一顆地撥弄著算珠,片刻之後他將那青玉串子往掌心一攏,然後對聶獜說道:「走吧,這地方說不定是有人故意弄出來,拖延咱們時間的。」
「還是去找阿帛他們要緊。」
聶獜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與祁辭對視一眼後,就垂首跟在了他的身後,眼看著兩人真的要一步一步走出這裡,他們身後的茅屋忽然迴響起血肉沾粘蠕動的聲響。
上鉤了——
祁辭背對著茅屋勾起了唇角,下一刻煞火驟然自聶獜身上燃起,眨眼間便蔓延至整間屋子。
這時候祁辭重新轉身望去,就見在煞火之中出現了數具猙獰的屍體。
他們本已經是被吸乾生命的枯屍狀,但不知為什麼,皮肉卻像是被浸了血水般,濕淋淋披在了骸骨之外。
這場景祁辭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十分熟悉,在秦城的那幾年裡,每次他用屍油蠟燭去找煞獸時,途中遇到就是這些非人非鬼的東西。
沒想到他們竟然與這裡有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