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子裡有什麼東西。」聶獜的雙目死死地看著祁辭的皮膚,聲音如同野獸低咆。
那小道士看不見他們這邊的情況,跟他們解釋道:「這北迦山上的村子都遭了疫病,凡是進過那些屋子裡的人,都有可能染上病症。」
「起先不過皮膚枯朽,很快整個人就會像是被吸乾了一樣,山上四個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
「師父他怕再有人誤入那些屋子,才讓我們每日在山間走動查看,沒想到今日還是晚了一步……」
聶獜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撫過祁辭那塊乾枯的皮膚,沒想到只是這樣輕輕的觸及,那灰褐色的皮肉便有了迴轉的趨勢。
祁辭有些驚訝地與他對視,聶獜獸眸微動,將祁辭的手臂托起,然後低頭用粗糙的獸舌,舔舐過那枯朽的皮膚。
雖然只是這樣舔舐那片小小的皮膚,祁辭卻感覺到聶獜灼燙的氣息,在自己身體的每一處遊走著,讓他不禁咬住了唇,可腰腿還是習慣性地軟了。
還好聶獜及時地環住了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片刻後,那遊走的氣息終於稍稍放緩,祁辭的額頭抵在聶獜的肩上,輕輕鬆了口氣,聲音嘶啞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是疫病?」
聶獜鬆開了祁辭的手臂,那裡的皮膚已經恢復了柔白,他托扶著祁辭的後背,搖搖頭低聲說道:「不是疫病,是被吸走了生命。」
祁辭心中立刻就明白了,有聶獜在他倒是不用擔心自己會出事,但——他回頭望望這村中的屋舍,究竟是什麼人,能這樣無聲無息地就抽走他的生命?
「你們檢查得怎麼樣?有沒有染上啊?」
那小道士見他們沒動靜,有些著急地問道。
聶獜確定祁辭已經完全恢復了,手還是圈著祁辭的腰,讓開身子回答道:「沒有事。」
「真沒事嗎?」小道士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他們,但因為他見過「染病」的人很快就會全身皮膚乾枯,想瞞都瞞不住,這會見兩人還算是正常,才信了他們的話。
「那你們別在這裡多留了,快下山去吧!」
祁辭這會對村中發生的事越發起疑,他這會腿上還有些軟,靠在聶獜的身上撥弄著手中的玉算珠,裝出有些難過的樣子說道:「小道長,我們二人本是來這村子裡走親戚的,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你能否將事情說得詳細些,也讓我們知道親人究竟是怎麼離世的。」
「這樣啊,」那小道士心思單純得很,聽他們這麼說,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同情得意思:「這疫病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楚。」
「只知道大約半年前,山裡頭一個村子出了事,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像是被吸乾了血一樣,變成了乾屍。」
「之後這病症很快就蔓延到了其他幾個村子,大夫們也診治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得病的人死得實在太快了,有的村民想要逃下山去,也多半死在了半路上。」
「那山下的人,就沒有得到消息上來救人嗎?」祁辭稍稍顰眉,出聲追問道。
「起先也有大夫冒險上山,但人沒救成反而自己也死在了村子裡,自然就沒有人再敢上來了。」小道士連連唉聲嘆氣,「也有村民把沒有染病的孩子送走的,但那些孩子究竟怎樣了,也都沒了消息。」
祁辭聽他這麼說,倒是想到了葛為建,算算時間,他很有可能就是這時候被送出北迦山的孩子,如今這山上的村民都死光了,唯一還知道這事的道觀又被旭平毀了,也難怪葛為建後來打聽不到消息。
不過——
「既然這樣,你們道觀怎麼還敢繼續留在山上?」
小道士聽完後,撓了撓頭說道:「因為師父說,我們雖然得三清庇佑,暫時沒有染病,但萬一將這疫病帶到山下去傳染了別人,那就是我們得罪過了,所以他嚴命我們不准下山去。」
這話說得乍一聽讓人覺得深明大義,但細細想來卻處處存疑。
最大的疑點就是,無論是疫病,還是有人用什麼法子吸走了村民的生命,為什麼道觀中的人始終沒有事。
再者尋常人便是再虔誠,整座山上的人都快死光了,那也該本能的想要逃命,那小道士的師父非但自己不逃,還阻止徒弟逃走……
這背後怕是另有緣由。
之前祁辭猜測旭平因為絹娘的死,而用執妖害死了道觀里所有的人。但現在看來,只怕這道觀本身也有問題,他們必須去看看。
「小道長,我們同行的兩位朋友,聽說這邊道觀靈光,已經先行上山去貴觀參拜了,我們尋到他們後,再一起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