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蔣識君還算清俊的臉在夢裡被拉扯成閻魔鬼怪的怪誕模樣,他把他的小本子搶去一頁頁翻看,陰陽怪氣說:「你還有哥了?一口一個『行哥』真諂媚啊?你這副模樣,你的『行哥』又算什麼玩意?」
旁邊的小妖怪們的也跟著鬨笑,季雨氣不過,說他可以,但不可以說岑之行。
他攢夠力氣上去搶本子,蔣識君被他推了個趔趄,惱羞成怒過來踢他。
竹筐里他辛苦一上午挖的雞樅也被一群小鬼倒出來踩爛往他身上扔。
行哥喜歡吃的雞樅,就這麼被弄壞了。
蔣識君還在讀他的字,以一種譏諷的語氣。
「行哥,我就說雞樅好吃吧,你也愛吃對不對。」
「我會永遠把你當親哥哥,永遠對你好的。」
「……」
他第一次後悔練了字,讓蔣識君看懂了他和行哥的交流。
爭搶中本子被撕碎,紛紛揚揚的GG紙如落雨,最後墜在他面前的是一小塊碎片,寫著一個「行」字。
心頭一震,季雨猛地從夢中驚醒,入目一片慘白,他渾身冷汗,抖了一下。
岑之行坐在床邊看著他,視線相對,對方伸手按了床頭的鈴,又抽了根棉簽沾了水在他乾澀的唇上潤了潤。
護士和麻醉師過來檢查季雨的情況,調了下輸液的速度,跟岑之行交代幾句就退出去了。
季雨還有些狀況外,看看岑之行又看看頭頂輸液的吊瓶,愣愣的。
岑之行指腹抹過他眼尾,「累的話就睡會兒。」
季雨搖頭。
岑之行又問:「還有哪兒不舒服嗎?心裡難受?」
季雨還是搖頭,他又想起竹林里的事兒。
他行哥明明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那些人什麼都不懂。
被蔣識君捉弄也不是一天兩天,他早習慣了,只是可惜,本來今晚應該給行哥做雞樅大餐的,全搞砸了……
岑之行想跟季雨聊聊,手機打開備忘錄剛想遞過去,餘光掃過季雨正輸液的左手,又把手機收了回來,攤開掌心在對方沒扎針的右手邊。
季雨看了對方一眼,岑之行說「寫」,麻醉勁兒還沒過去,季雨迷迷糊糊,讓寫就寫了,手點發軟,指尖慢慢地寫:
我睡很久了嗎?行哥累不累?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