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話沒說完,蔣識君整張臉被狠狠打得偏了過去,未說出口的音調在喉嚨里拐了個彎變成痛苦的呻丨吟,跟班們都被嚇傻了,一個個愣在原地 。
岑之行甩了甩手,揪起上次打過季雨耳光的男生衣領,拎小雞一樣拎到面前,「季雨在哪兒?」
「我、我……」那人害怕極了,渾身打著哆嗦,結巴道:「在、在竹林、竹林最裡面……」
得到回答,岑之行沒再跟人廢話,把人隨手臉朝下丟到泥坑裡,轉頭時原本吊兒郎當的男生都站直了,眼底滋生著恐懼,只有蔣識君陰惻惻的,緩緩摸著被打的右臉,像只隨時會咬人的毒蠍子。
岑之行冷冷注視他,道:「滾吧,再沒有下次。」
林子裡落葉枯枝更難下腳,往深處走,幾支剛竄高的細竹枝東倒西歪,地上散落著新鮮的雞樅,亂糟糟,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惡鬥。
岑之行眼底郁色更沉,腳步加快,喊了幾聲「小雨」,又止住。
聲音在竹林中迴蕩,但回應他的只有風過林葉沙沙作響。
季雨聽不見,身上也沒個能聯繫的東西,找起來還真不容易。
他最後在一片小土坡後發現了季雨。
小傢伙背對他縮在角落,小小一團,身上髒兮兮的,摟著竹筐數裡面的蘑菇。
岑之行捻了捻指腹,心想,剛才還是打輕了。
季雨並不知岑之行心中所想,只知道蔣識君這次真發了火,踹得好重。
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攬著竹筐,枯葉踩踏的細微震動傳來,渾身一僵,肩膀顫動著猛地回頭,卻愣住了。
不是蔣識君那伙人……是岑之行。
他行哥來了。
季雨空茫地抿了抿唇,幾秒之後,眼眶突然紅了,摟緊竹筐,憋著沒哭,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岑之行走進蹲下,把季雨可憐兮兮的下唇救出來,從頭至尾打量檢查,除了頭髮亂點,衣服髒點,似乎沒別的傷痕。
岑之行:「來,我看看。」
對方手掌伸過來時,季雨下意識躲了躲,然後頓住。
岑之行的手也停在半空,眸中閃爍著他看不懂的情緒,半晌之後才說話:「躲什麼,我看看傷著沒。」
季雨不動了,低垂著腦袋任憑擺弄。
衣服遮擋之下,手臂淤青最多,其次是腹部、背部……
季雨很白,天生遺傳,就算曬黑養一會兒也會白回來那種,這會兒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格外明顯,很是駭人。
季雨不太好意思,往下拽了拽衣角,被岑之行橫了一眼,又頓住。
他想告訴對方這些都是小傷,可是用來寫字的小本子被撕壞了,他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