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得意冷笑,忽然間思及溫雪,他卻忍不住無聲嘆息,心中竟莫名生出了幾分感傷。
那日她落入河中,那樣湍急的流水,多半已經性命不保。
這樣一個通透聰慧的女子,求娶不成,如今又紅顏薄命,甚是可惜。否則的話,留她在自己身邊做個嬌美人,為自己排憂解難,疏解煩悶,也是一樁美事……
*
山間泥土地,是狹長錯綜的小徑,剛剛下了一場秋雨,四處散發著泥土的氣息,小徑旁是田間通水的水道,接了不少雨水,汩汩朝前頭流去。
剛好已經過了豐收的時節,此刻田地里人不多,但還是時不時能瞧見一些村民的身影從田地里鑽出來,這穀物雖已經收了,但這地還是要養的,尤其這種雨季過後,若田裡的積水太多,到了冬日便不好播種了。
路過幾個村民時,村民無意間瞟見溫雪,不由得會多看兩眼,一來是瞧見了生人覺得奇怪,二來是村里極少有如此膚白貌美的姑娘,倒像是個千金大小姐。
只是看她走路的模樣,又覺得可惜,這麼貌美的姑娘,卻是個跛子……
溫雪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著,她的腿腳雖利落了許多,卻仍是有些不方便。
梁茵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走著,忍不住想要攙扶她,卻被她拒絕了。總是養著便要廢了,總還是要走動走動。
她如今已經在這個村落里待了數十日,便仿佛與世隔絕,實在是有些鬱悶。
遠遠便聽見了幾個孩子稚嫩的讀書聲,只是並不多,讀上一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也讀不通順,顯得稀稀拉拉。
沒想到,這偏僻的山村里也有一間學堂。
然而這間學堂竟是比她曾經與容適一起去過的學堂還要破落,可以說只是一間草棚子,隨意搭了幾塊木頭,桌椅板凳也不全,其中兩個童子甚至只能趴在凳子上聽講。
站在講堂上的人,正是梁氏那位兄長梁勝旬,此刻雖穿著一身麻布粗衣,但衣著整潔,面容秀氣,原來是一年輕夫子。
剛見到梁勝旬時,溫雪便覺得這人瞧著一股子書生氣,不大像個「山野村夫」,原來果真是「子承父業」在村中做個教書先生。
她與梁茵站在學堂門口,趁著梁勝旬講完課時,梁茵喊了聲「哥哥」,她跟著頗為有禮地喊了聲「梁大哥」。
梁勝旬聽見了,放下書走到門口。
他瞧見溫雪,眼中閃過一抹訝異,「溫姑娘腿傷未愈,今日怎麼也來了。」
溫雪道:「我已好得差不多,想稍許走一走,便同梁姑娘一道來了。」
梁茵是來給他送飯的,她拿起手上的竹籠,從籠里取出了幾個包子遞給他,「這是娘今早剛蒸好的包子,哥你趁熱吃。」
梁勝旬接過包子,卻是揣進了兜里。
梁茵奇怪道:「哥,你怎麼不吃呀?一會兒這包子就徹底涼啦。」
梁勝旬摸了摸鼻頭,有些羞赧,「我……暫時還不大餓,一會兒吃。」
梁茵當了真,便沒再追問。然而實則,梁勝旬可不是不餓,而是瞧見了溫雪,便突然心中覺得,覺著不好意思吃。
這幾日,他見了溫雪,才恍然明白了什麼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吃得快,卻是很優雅,讓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她眼神通透澄澈,每每看到溫雪,他便覺得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若是在她面前徒手吃包子,似乎,似乎很是不雅……於是方才,他下意識地便拒絕了在她面前吃包子這一動作,意識到這一點的他,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溫雪卻是沒留意他的神色,一心往那學堂里瞧,看了好幾眼,才奇怪地問:「如今天啟已經大辦學堂,還讓女子入學,你們學堂里怎的沒有女娃娃?」
聞言,梁勝旬回過神來,趕忙收起了羞赧的神色,轉而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
他道:「當今陛下聖明,大辦了學堂私塾,還讓女子入學,這我們都有所耳聞,可我們梁漠村不過一偏僻小村,學了又有何用……」
他們的父親便是年年發奮讀書年年趕考,卻始終落榜,就這樣鬱鬱寡歡了一生。
說到這,梁茵似也是有些觸動,跟著有感而發。
「我哥哥已是村中學識最多之人了,可去年參與科考解試,卻也未能中舉,只能在村中做個教書先生,可說是教書先生,這村里攏共也沒有幾個學生。男子如此,女子便更是如此……」
梁茵有些垂頭喪氣,她便是想讀書,也沒有地方讓她讀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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