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姝嗑著瓜子,放肆的在閣樓上大笑出聲:「你可太沒出息了哥。」
裴玄銘沒理這糟心妹妹,自顧自板著臉回屋了。
謝燁的額頭和脖頸上,盡數都是冷汗,烏黑的鬢角已經被汗水濡濕了,他胸口起伏喘息極為劇烈,十指攥緊床褥,顯然是已經難受到了極點。
裴玄銘走到床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大概是舊傷發作,疼的受不了,加上今天早上抗拒換藥,此時怕是已經發炎了。
他伸手敲了敲床板,冷聲道:「起來。」
謝燁睜開一雙冷汗濕潤的眼睛,他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刺裴玄銘了,但還是下意識抗拒聽這人的話,於是他翻了個白眼,把頭偏到另一邊去了。
裴玄銘:「……」
他沒再給謝燁反抗的機會,俯身一把將他從被褥里扯出來,扶著他在床上坐好,自己側身在他身後坐下。
謝燁猛然被掀開被子,先是冷的一哆嗦,緊接著回頭怒道:「你又要做什麼!」
裴玄銘一手將他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裡衣剝落下來,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讓此人亂動。
「給你上藥。」
「不用!」
裴玄銘面無表情的在他血痕累累的脊背上碰了一下,謝燁登時疼的彎下腰去,把自己躬成了一個蝦米狀。
他還沒來得及緩過這一波疼痛,就被裴玄銘攔腰向後摟了過去,被迫靠在他懷裡,敏感的耳朵緊貼著裴玄銘的嘴唇,謝燁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只聽裴玄銘在他耳邊冷淡道:「你對李彧一副寧死不屈硬骨頭的模樣也就罷了。」
「你是怎麼好意思對我也這樣的?」裴玄銘低聲問道。
謝燁渾身一震:「你什麼意思?」
裴玄銘的手指撥過他濕漉而光裸的肩頸和鎖骨,最後停留在他的下頜處,用力扳住他的下巴向後一勒,謝燁悶哼一聲,被他扼住了下頜,整個禁錮在懷裡。
「我見過謝公子軟成一灘水的模樣,你如今在我面前扮演寧死不屈,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謝燁驀然放大了瞳孔,想起了十年前某天夜裡的荒唐往事,他從耳朵尖到臉頰都紅成了一片,抬肘就撞在裴玄銘腰側,試圖掙脫開來。
這點程度的撞擊對於裴玄銘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他伸手擦去謝燁臉上因為恥辱而再次湧出來的淚水,無奈道:「你現在怎麼這麼愛掉眼淚。」
「放開我……」謝燁咬緊牙關,拼命隱忍著身上的痛楚和猝然提起舊事的羞恥感:「你跟他們沒什麼區別,你們都是混帳。」
裴玄銘眼光一沉:「他們是誰?」
謝燁不肯回答,緊接著就被他放倒在床上,裴玄銘整個人覆身上來,將他籠罩在身下。
謝燁渾身狠狠戰慄片刻,下意識就要往前逃跑,又被裴玄銘攥著腳踝拽回來了,他重重跌回床褥里,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顫抖。
那人蘸著藥膏的手指碾磨過他傷痕累累的脊背,一路擦過身上的鞭傷,均勻的往下延展,掠過謝燁腰線以下的時候,他能感受到身下人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啜泣。
謝燁將臉埋在被子裡,他有些受不了身上巨大的刺激,卻又反抗無門,只能被對方肆意欺負。
「說話。」裴玄銘五指在他背上一按,清涼的藥膏滲入血肉,他將謝燁整個壓制在身下,一邊審訊,一邊療傷。
「他們也這樣對待過你嗎?」裴玄銘逼問。
謝燁屈辱到極點,眼睛被逼到通紅,卻始終不肯回答一聲。
身後傳來裴玄銘冰冷的猶如三尺冰封的聲音:「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進去了。」
謝燁心神巨震,他抓緊身下床褥,只來得及從喉嚨里崩潰的哭出聲了一個字:「別……」
然後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貫穿的痛楚瞬間擊碎了他全部的神志,他幾乎要承受不住裴玄銘的怒火,劇痛從尾椎攀岩而上。
謝燁伏在被子裡,眼淚洶湧的將被單全部浸透,溫熱的潮濕和藥膏的冰涼交織在一處,他被裴玄銘折騰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昏昏沉沉的意識里只聽得見自帶著哭腔的喘息,聲聲破碎,崩潰至極。
水聲流淌,艷色叢叢。
他將裴玄銘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抵抗的把自己溺斃在綿長而交纏的萬千春色間。
裴玄銘很耐心的等待藥膏風乾後,才將新的繃帶纏繞在謝燁癱軟無力的身軀上。
然後他將謝燁從床上翻了個面,仔細端詳著他猶帶淚痕的臉龐,半晌俯下身去,用嘴唇在謝燁眉心蜻蜓點水的碰了碰。
這麼多天以來,他發覺謝燁的臉色終於染上了一點微弱的紅暈,如朝雲聚攏,虛弱的一觸即散。
他伸手迷戀的描摹著謝燁的眉眼和嘴唇,這樣柔軟而不堪一折的人,偏偏生了一副比誰都冷硬的心肝和骨頭。
黃昏將落未落之際,謝燁躺在床上終於筋疲力盡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