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可能不太了解謝燁,會被他暫時病骨支離的柔弱情態所欺騙。」
「沒有辦法啊哥哥。」裴明姝攤開手:「他長得好看,再加上我沒出息,總是會對長得好看的男人心軟,你懂得。」
裴玄銘:「……我不太想懂。」
「啊對對對……裴玄銘你心最硬了,你天天趁著人家重傷落難,趁人之危對人家又摟又抱,又強迫餵藥……」
裴玄銘忍無可忍,伸手給了她一記爆栗。
「你還聽不聽故事了!」
「聽聽聽,你繼續。」裴明姝捂著腦袋委屈道。
「溫家的老家主,是一位有特殊癖好的老人。」裴玄銘繼續道。
「什麼叫做特殊癖好?」裴明姝問。
「就是那方面的愛好很特殊。」
「那方面是哪方面?」裴明姝繼續追問。
裴玄銘涼颼颼的瞪著她。
裴明姝眨眨眼睛,苦澀道:「我真不知道!」
裴玄銘深吸一口氣:「他在自家後院裡,養了一批年齡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的孌童。」
「謝燁幼時,也在其中之列。」裴玄銘淡淡道:「所以他恨極了溫家家主,從逃出溫家的那一刻起,就發誓要回來報仇,將溫家老家主碎屍萬段。」
「事實證明,他也做到了。」
裴明姝倒抽一口涼氣,這時候她才終於察覺到,白日裡那個清瘦而孤俏的年輕人,遠沒有她看上去的那麼弱不禁風。
謝燁帶著小夏子一路喬裝打扮下江南,到了溫家,他便以給溫老爺上供新尋來的孌童為由,將小夏子藏匿進了溫家後院。
「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小夏子膽怯道。
「伺候好溫老爺,然後等著我來接你就好了。」少年抱著劍,吊兒郎當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讓你死的。」
「那溫家的人,不會看懸賞令嗎?他們不會認識我嗎?」小夏子渾身都在打著戰慄,猶如抓著唯一救命稻草一般,看著謝燁。
少年古怪的笑了一下:「不會的,他們沒有眼睛。」
在溫家老爺後院裡伺候的下人,統統被挖去了眼球,訓練成盲仆專門用來侍奉和看管那些孌童。
溫老爺不喜歡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看了去,因此採用了這種殘忍至極的手段。
只是這幫孌童雖然眼不能視,但是耳力和觸感都好的驚人,當年尚且年幼的謝燁從他們手中逃出來,可沒少吃苦頭,只是沒想到數年後的今天,這些盲仆的存在竟成了藏匿小夏子最得天獨厚的條件。
小夏子生的清秀,又是太監之身,很快入選,進入了溫老爺的後院。
謝燁站在溫家的大門前,露出一絲殘忍而帶著血氣的笑意。
兩天後,先帝遺詔被藏在溫家的消息不脛而走,各門各派武林人士,江湖遊俠,還有京城中那幾位皇子們的各方勢力,一時間齊聚江南,對著溫家虎視眈眈。
「是謝公子將小夏子的藏身之處透露出去的?」裴明姝問。
「除了他還能有誰。」裴玄銘又喝了一口酒,目光沉寂蕭索。
裴明姝已經隱隱猜到了謝燁此舉的用意,但是她仍然不太敢相信,那個被皇帝和裴玄銘折騰的無力而又悽慘的病弱美人,十年前居然行事狠辣至此。
完全稱得上一句,睚眥必報,算無遺策。
裴玄銘接下來的話徹底落實了她的猜測。
「三天之後,在江南做了五十多年首富地頭蛇的溫家,一夜之間被踏平,全家上下數百人,無一留下活口。」
裴家兄妹兩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裴明姝終於從極致的震悚中回過神來:「……哇哦。」
一夜過去,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裴玄銘將最後一滴酒水倒進喉嚨里,然後起身往閣樓下走。
「你去哪兒!」
「回屋!」裴玄銘頭也不回。
「不跟謝公子生氣啦?」裴明姝嘲笑道。
「生氣能怎麼辦?」裴玄銘沒好氣道:「說的好像我能把他撂這兒不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