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前往將軍府邸的馬車,徐藜才放鬆自己,嘔到不行,但來都來了,再回去豈不是更加便宜了徐玉。
徐玉似是有許多話要與她說,像個沒事人厚著臉皮坐上了她買來的馬車裡。
身旁的徐玉身上散發出不知哪裡買的劣質粉味,徐藜挪了挪身子,移動過程中,又隱約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
徐玉實在好奇徐藜突然出現在涼州府的原因,隱約能猜到一定是為了岑則,倒是有不太確定,自從落水後,她這個妹妹就變得有些難已琢磨起來。
徐玉抿唇又鬆開,道:「妹妹千里迢迢來這漩渦之地,難道只為給岑將軍送錢?你到底有何目的,你我二人有何不能明說的。」
徐藜轉頭捏著唯一個帕子笑道:「不為什麼,我能為什麼,只是想為岑家軍,為百姓做些什麼,藜兒什麼都沒有,恰巧有點錢,賺個好名聲而已。」
見徐藜面色沉靜,神情似在挑釁得意望著她,徐玉語氣突然失控,像是下一秒就要破聲,「不就是上趕著抱大腿嗎,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清新脫俗,真真是拜壞徐家名聲。」
徐藜低頭聽著馬踏聲隨意回道:「二姐姐與我半斤八兩罷了,你不也是偷跑出來的,裝什麼貞潔烈女,你還不如我呢,我追來見岑都督,還有籌碼,你呢,什麼也沒有。」
「哦……」
徐藜特意停頓一秒,欣賞徐玉怒容後才道:「不對,藜兒失言了,姐姐還有厚臉皮和堅持不懈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優良品質呢。」
徐玉憤怒極了,為何現在的徐藜敢這般與她說話,徐玉沉著一張臉,吩咐她的侍女:「青杏,上來。」
被叫青杏的侍女跪在徐玉腳邊,語氣隱約透露著顫抖,「姑娘。」
徐玉微俯身抬手扇了青杏一巴掌道:「奴婢模樣就是奴婢模樣,裝柔弱給誰看?」
徐藜無視徐玉卑劣的含沙射影,她不喜皺起眉,語氣裡帶著些許生氣,「二姐姐,幾月不見,脾氣見長啊,你也不必如此拐彎抹角,有什麼不滿沖我來,欺負從小與你一同長大的青杏做什麼?」
徐藜刻意聲音放大,好似在說給馬車後什麼人聽。
徐玉牙齦都快要咬碎,她就是怕動手打了徐藜,岑則見了不喜,姊妹嫌隙自古沒有那個男子會喜,何況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雖然還不太了解岑則,但隱約也能感受到他是怕麻煩之人,牽扯他的,他都不喜。
想通這點後,後半程路途,二人短暫和平相處,再無紛爭。
馬車顛簸在一處蕭條府邸停下,已是深夜,寫著涼州將軍府大門周圍連蟬鳴聲都沒有聽見,只有不知疲倦的護衛在站崗。
徐藜下馬車臉色深度發白,幾日不停頓的趕路讓她胃又開始絞痛。
徐藜與徐玉被帶到岑則房間門口,階予進入稟報。
須臾,門內傳來一陣清脆響亮之聲,「徐三?」
男子聲音雖啞得有些厲害,但她還是一下聽到了是岑則的聲音。
他沒有昏迷?他沒有受傷?
徐藜一顆心七上八下,惱怒不安,她想即刻轉身離開,心裡怒罵:騙子。
他為何要騙朝廷,不惜被皇帝拋棄從而被革職,他為何要騙百姓,不惜背上無能的罵名與枷鎖。
階予很快走了出來,對著她們二人道:「進來吧。」
徐玉心情不暢,她在岑則門口守了快一月都沒能進去,每天只能買藥煎藥,而餵藥之時都是階予去做,她連岑則的面都沒有見到。
她不是沒有想過離開算了,當初來涼州首先為了玩,其次才是溫暖岑則。
但岑則此人,生性涼薄,一視同仁,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叫她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如果不是今日在涼州遇到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徐藜,她本計劃著明日一早就會離開,啟程歸家。
在看到徐藜的那一刻,在聽到徐藜的目的後,她的好勝心一下就湧出,勢必要比出個勝負來。
徐藜抬腿往前而去,側身看著徐玉呆在原地,臉色古怪,怕她又憋著什麼壞,徐藜腳步加快,如一陣風般從徐玉面前划過。
徐玉穩住心態,提著笑容跟上。
夏日時節,屋內燒著濃烈地龍,岑則靠坐在榻旁,削瘦的顎骨隱在火盆劣質木碳燃燒飄起的灰煙中。
徐藜視線上抬,見他深邃的眼窩更加突出,兩頰本來飽滿的軟肉消失不見,眼神也不負清明。
竟是在強忍?
真是猜不透他。
徐藜向他作揖見禮,徐玉也被岑則皮包骨的身子嚇到,後腳跟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階予觀聞面色沉鬱,岑則倒是沒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