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十數個黑衣人正在景珩的住處搜尋,其中一些從打開的窗戶追了出去,另一些還在屋內,他們輕易就發現了床底的芸娘,問她景珩的下落。
景珩下手並不重,芸娘已經醒了,她驚恐地指著地道入口,下一刻,驚恐的神情永遠地定格在了臉上。
尋找入口機關又花費了一些時間,黑衣人終於打開入口時,景珩和許妙愉也已經走到了出口附近。
地道的出口在一條斜坡上面,被野草和木板覆蓋,常年受雨水的沖刷,長滿了青苔,此刻外面又下著雨,雨水順著縫隙流下,青苔更加濕滑。
兩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出去,外面是一個廢棄的院子,院子裡有一間布滿灰塵蛛網的農舍,大半屋頂都是破的,一看就知久無人居住。
許妙愉實在對長安城不熟,不知道現在是到了哪裡,經過又一番奔跑,她的腳已經疼得站立不住了,她也顧不上禮儀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從農舍破爛的窗戶看出去,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山上四季常青的樹木鬱鬱蔥蔥。
景珩還算有點兒人性,讓她休息了一會兒,才又催著她動身,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是許府。
一想到能趕緊回家,許妙愉感覺又充滿了幹勁,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個地方,距離許府間隔了半個長安城,而他們,剛走出去沒幾步,就遇到了兩個巡邏的金吾衛。
其中一人看著面熟,許妙愉認出他是在蘭若寺中跟隨景珩的小伍。
她激動得要與他招呼,景珩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牆邊躲起來,另一頭,小伍也看見了兩人,趁另一人不注意一臉愁苦地搖了搖頭。
許妙愉想問怎麼回事,景珩卻始終沒有放開她,兩人都濕透了,卻在大雨中一動也不敢動。
沒多久,小伍一個人找了過來,「大人,你怎麼在這裡,你快出城去。」
景珩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小伍臉上滿是焦急,恐怕沒有時間掰扯這些不重要的東西,他只是問:「怎麼回事?」
小伍左右看看,茫然道:「中郎將說大人你離開之前從衛府偷了東西,現在要將你捉回去,讓我們兩兩一對全城找你呢。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這件事蹊蹺得很,而且他還不讓我們把這事說出去,一看就有鬼。」
說完這些,不遠處傳來了另一個人呢呼喚他的聲音,小伍只好匆匆離去,留下景珩和許妙愉面色沉重。
小伍帶來的消息無異於雪上加霜。
他們是運氣好才先遇到了小伍,不然簡直是自投羅網。
景珩終於放開了許妙愉,但許妙愉一動不動,神色怔忪,她記起了她來找景珩的原因之一,「你得罪李欽了嗎?」
「是。」景珩承認得很果斷。
許妙愉想問為什麼,但她問不出口,也許在她心裡,已經猜到答案了。
「我們先回去。」景珩隨後道。
兩人又回到了農舍附近,許妙愉以為他是想回到地道之中,可是他卻拉著她在隱蔽處躲了起來。
兩人沒等多久,殺手就從地道中涌了出來,黑壓壓的一片,看得人膽戰心驚。
許妙愉注意到其中一人的刀身上有尚未凝固的血。
那是誰的血?
芸娘?還是紫蘇?
許妙愉臉色慘白,嘴唇微微發抖,景珩正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當他目送著黑衣人們追尋著痕跡離開之後,回過頭來,看到她的樣子,還只當是她被嚇著了,不禁低聲安慰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許妙愉充耳不聞。
她是覺得這句話太蒼白無力了嗎,景珩這麼想著,又道:「他們的目標只是我,只要你表明身份,沒人敢為難你。」
這一次,許妙愉有了反應,「我已經兩次陷入危險了。」她說的是一開始的箭和後來擲向她的刀。
景珩冷靜分析道:「那時他們將你當成了芸娘,想殺人滅口,如今芸娘已死,他們恐怕也猜到你是誰了,正計劃著怎麼才能在殺了我的同時不傷到你。」
許妙愉剛才神思不屬,自然沒有聽見黑衣人的對話,可她也知道景珩不會在這種事上騙她,也許現在她最該做的,就是衝到那些人面前亮明身份。
「你打算怎麼做?」許妙愉問。
「他們過一會兒肯定還會回來,你就在這裡等著,要是害怕的話——」景珩突然笑了,「就用你父親或者你兄長的名頭逞一逞威風吧,要是不管用,你知道還該用誰的名頭。」
「那你呢?」
景珩看向不遠處的小山,「我知道有個地方能暫且躲一陣。」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