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似懂非懂,跟在景珩的身後走到了半山腰處,眼前出現了一道長長的階梯,而在階梯的盡頭,白茫茫的雪花蓋住綠瓦,留下紅牆佇立,宛如雪地里的梅花熱烈綻放。
三人拾級而上,一道宏偉的大門出現在眼前,匾額上遒勁的三個大字「蘭若寺」映入眼帘,蘭若寺修建時間不長,近年來又在長安貴族中頗有聲譽,香火旺盛,時常翻修,是以這匾額和一磚一瓦都如新建,沒有古寺的沉重。
小伍看得出神,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腳踩下去,哎呦一聲撲倒在地,他趕緊掙扎著要起來,卻沒留意雪面之下的濕滑,起來一半又猝不及防撲倒下去。
大門旁的廊柱之後傳來噗嗤一聲,如鶯啼鳥唱,是少女忍不住的笑聲。
小伍鬧了個大紅臉,抬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要發火,卻見廊柱之後走出個身著紅裙的少女,杏眼桃腮,嬌俏如山中精靈。
他看得呆了,直到有人用樹枝輕輕敲在他的頭頂,才幡然醒悟,連忙爬了起來,抖落身上的雪,低頭看著腳尖,耳朵通紅,不敢再往那邊看去。
少女大概是沒注意到他的異常,與景珩對視一眼,低聲嘟囔道:「怎麼來的是金吾衛。」
「小姐,小姐。」又有一人呼喚著走了過來,卻是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她一過來,先是將少女扶住,正要說話,眼睛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三人,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景大人,您怎麼在此?」
第11章 查案
蘭若寺位於半山腰上,共有五座建築,正中央的大雄寶殿占地最廣,莊嚴肅穆,平時香客絡繹不絕,近來因天氣寒冷香客減少,略顯冷清。
昨夜大雪封山之後,滯留在此的香客被安排在大殿右側的客房暫住,許妙愉也在其中。
許妙愉和紫蘇沿著院牆邊的小路向後山的方向走去,景珩等三人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不時有僧侶在路上掃雪,見到他們,便停下手中的動作,雙手合十道聲好。
走了約半刻鐘,五人穿過大殿,來到寺院後門附近,一棵古老的銀杏樹映入眼帘,樹幹粗壯,約需三人合抱,葉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雪落在枝椏上,沒有阻擋,清風一吹,便簌簌而下。
樹上原本系滿了紅繩,經過大雪的洗禮,掉了泰半,兩個年輕僧人正在樹下清理,他們看見許妙愉,也停下來道:「許施主好,主持已經在伙房等候著。」
許妙愉向他們頷首,繞過銀杏,穿過一個小型拱門,面前就出現了一排一層樓的瓦房,一個身著緋色袈裟身形高大面容和善的和尚站在門口。
那和尚朝他們走了過來,許妙愉向左邊踏出一遍,將景珩等人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柔聲介紹道:「弘真主持,這位是朝廷派來調查此案的金吾衛郎將景大人。」
弘真與三人一一見過,便帶他們進入了瓦房之中。
這裡是蘭若寺的伙房,因僧人和借宿的香客眾多,就將四間房子的其中三間打通,再擺上幾台灶,人多時幾台灶同時開火,勉強能夠供應寺中餐食。
此時剛過了飯點,伙房中充滿了沒洗完的鍋碗瓢盆以及剩下的青菜葉,還有一股濃濃的油煙味撲鼻而來。
古語云君子遠庖廚,不管此話原意如何,如小伍他們向來是不進廚房的,而許妙愉是許家的大小姐,也沒有進廚房的道理,就連紫蘇,作為許妙愉的貼身婢女,和普通僕婦也不可相提並論。
幾人聞見這味道,都皺起了眉,唯有景珩面不改色,用劍鞘撥開灶台上的鍋蓋,鍋里煮著青菜湯,還有餘熱,空氣中瞬間升起水霧。
景珩問道:「你們還在用廚房?」
弘真雙手合十,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大人見諒,本寺就這一處伙房,就算有異,也只能繼續使用。」
景珩點了點頭,隨他一起走到了伙房最裡面,伙房與第四間房僅有一牆之隔,中間有一小門連通,小門用鐵鏈鎖住。
鐵鏈光亮如新,未積灰塵,顯然是最近才上的鎖。
弘真微微嘆息:「這裡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不曾想竟被惡人利用。」
最近幾日,蘭若寺接連發生了幾件怪事,先是廚房中的食物總是莫名少了一些,然後是僧人養在後山的一條黃狗半夜嚎叫不已,但沒過多久叫聲又戛然而止,第二天僧人再去看時,黃狗倒在樹林之中,幸好沒死,只是暈了過去。
在黃狗的周圍,僧人還發現了幾根鳥羽,起初他們以為是黃狗吃了鳥,可是周圍只有一小灘血跡,不見骨頭。
這些還只能算是小事,昨天白天,許妙愉帶著僕人從附近許家的莊子來到蘭若寺拜佛,午後在寺中客房休息,竟有賊人從窗戶闖入欲行不軌。
許妙愉大聲呼喊,那人又從窗戶逃走,等許家的護衛再去追時,人卻憑空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