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哲慢吞吞地、莫名其妙地提一嘴:「我家裡有浴池, 不怎麼用。」
唐蘇扭頭盯著牧哲了:「真的?有多大呢?」
牧哲:「嗯……半個教室那麼大吧。」
唐蘇:「都是熱水?」
牧哲:「引的地下溫泉。」
白藺臭臉:「唐蘇要有鹽的水, 泡不了你家的乾淨池子。」
唐蘇指正白藺:「我很愛乾淨, 只是喜歡和海水比較相似的水, 不是喜歡髒水, 熱水也很喜歡。」
白藺:「所以來我家正好啊,我給你弄熱水,給你準備鹽,蘇打,你喜歡口味重的,花椒八角火鍋底料也可以給你放很多。」
唐蘇再次指正他:「不是燉魚湯哦。」
白藺斜眼:「你承認自己是魚了?」
唐蘇抿著嘴不說話。
牧哲換了個策略:「你不想抄我的作業了?考試我還可以給你寫紙條,浴池的水鹽分不好調整,但你可以用我的浴缸,他準備的我都可以準備給你。」
白藺想懟回去,可發現傳紙條確實是牧哲的壓軸大招,一般人學不了,因為前提條件是跟唐蘇一個班。
白藺叨咕:「我以後成天去你班主任那嚼舌頭,要麼把我弄你們班裡去,要麼把唐蘇弄我班裡,傳紙條我也可以。」
白藺暫時並沒法子讓錢秀秀鬆口換班,叫他如願和唐蘇比翼雙飛,所以唐蘇機智地沒有理會白藺畫的無效大餅,已經開始和牧哲商量期末考的紙條飛躍方案了,唐蘇迫切想要語文和英語考好一點,讓孟煙唐訟知為他的成績單開心,牧哲全科沒有短板,唐蘇當然期待他的江湖救急。
白藺插不上話,癟著嘴側耳傾聽,看看有沒有空子鑽。
牧哲跟唐蘇聊了會兒學習,又開始慢條斯理地、旁敲側擊地、不懷好意地告訴唐蘇,牧家有很多池子,很多浴缸,每天可以換著泡。
白藺冷笑:「這麼想泡去正經溫泉,海螺山北邊不是有個溫泉景點麼?唐蘇,跟我上那泡去,池子比牧哲家更多,有撒玫瑰花的湯池,還有帶魚苗的。」
唐蘇又把頭擰過來,只看著白藺了:「還有魚苗?」
牧哲皺眉:「溫泉景點的池子一樣沒有鹽分,我家的不能泡,那裡的就可以泡了麼唐蘇?」
但唐蘇完全被魚苗勾跑魂了:「偶爾泡一下也不要緊,魚苗是什麼樣子的魚苗?」
白藺:「什麼樣的都有,約個時間去?」
唐蘇看起來在猶豫,實際上心裡在定日子了:「什麼樣的都有啊……」
牧哲不死心:「你能泡那裡的溫泉,就能泡我的,我也可以弄魚苗啊,來我家玩,我給你抄作業,給你吃蛋糕,你想幹什麼都可以,要什麼我都幫你弄到手,好麼唐蘇?我以前對你不夠好,我現在很後悔,但你以前問我要的,我也從來沒有食言過,想吃水果我都答應你了,不是麼?」
白藺瞪開眼,一把拽住牧哲的衣領:「你給他吃水果?!你沒聽他媽媽說他會過敏麼?!」
牧哲微笑:「我不會拒絕唐蘇的任何要求,他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他。」
白藺發現牧哲對唐蘇完全是瘋魔的。
白藺眼眸微瀾,推開牧哲,把唐蘇拉得離自己更近,牧哲並不動怒,撫平衣領被拽出的褶皺,想抓唐蘇的手腕,白藺護雞崽一樣把唐蘇兩隻手腕全攥著,他這個人一旦看上什麼了,別人甭想碰一根毛,就算那東西還不算他的。
牧哲收起落空的手指,看著唐蘇。
唐蘇繼續放空腦袋哼歌,他知道兩個男孩在較勁,但他不喜歡想太難的問題。
牧哲:「你們要去溫泉的話,我也去。」
白藺:「池子擠不下你。」
唐蘇:「哼哼哼~哼哼哼~a是abandon,回家就背b~」
他們一同走到燈塔後下山的路,望了眼天幕,那輪怪異的巨月已經變回正常的弦月,冷清地懸在遠處。
都恢復正常了麼?
牧哲和白藺嗆著嘴,卻心不在焉,今夜遭遇的怪事成了他們的秘密,因為說出去也不會有第四個人相信,這一次勉強脫險,以後還要來幾次?
唐蘇不停唱著幼稚的歌詞,耳機里在唱,人也在唱,節奏配合著,成了唐蘇自己的二重奏,這旋律讓牧哲和白藺仍能保持理智和勇氣,也確實是這首歌在懸崖救了他們,白藺將唐蘇抓得更緊,牧哲幫唐蘇拎著書包,他們配合著看緊他。
唐蘇就像守護神,他們豁出一切保護他,他就會庇護他們。
白藺掏出手機叫車,牧哲緩緩道:「我叫司機過來了,你要打車自己坐。」
白藺不抬眼:「我給我和唐蘇打,你的司機關我們什麼事?」
他們站在路邊,將唐蘇擋在身後,警惕地環視著,牧哲傍晚在咖啡館曾說過「進山易撞鬼」,現下一語成讖,眼前暗色的山,鬼魅的樹影,令人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