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2)

他的衣物、每根髮絲,都附著著水汽。

是唐蘇分泌的。

唐蘇濕透了,唐蘇仍然在愉悅地跟他的琴合奏著,白藺有點兒失神地盯著唐蘇的發旋,盤旋於那枚發旋上的烏黑幽麗的髮絲,讓白藺像觀察萬花筒一樣頭暈目眩,白藺的視線一路滑進唐蘇的後頸——釉一樣的後頸,唐蘇的發梢在不停滴水,沿著脊骨滾進後領深處,小巧的脊骨,不歇的水液在它們的縫隙里蜿蜒爬行著,像清淡的淺灘突起一排潔白的鵝卵石。

白藺不覺得是汗。

聞起來……甜的。

白藺感到古怪,不單純是旋律的怪異,現實也變得奇怪,白藺有點認不出他們的吉他教室了,霧氣漫無邊際。

這裡比吉他教室該有的空間大了太多。

唐蘇用旋律把他帶到哪兒去了?

白藺後背起了生理不適的冷汗,這裡不像他在現世見過的任何地方。

只有霧。

有些朦朧的、龐大如山群的東西跟隨著唐蘇的旋律,向他們圍攏過來。

白藺直起身,握住唐蘇的肩膀,想開口說些什麼,白藺瞳孔收縮,盯著這隻握著唐蘇的右手,因為震驚而失語。

他手指縫裡連著東西。

肉膜一樣的東西,在指縫裡擠成一些粉色的褶皺,白藺舉起右手,將修長的手指伸展開,就像彈一個八度那樣,他的肉膜像破繭的蝶翼抻開褶皺,肉膜薄如蟬翼,爬滿了蜿蜒的青紫色毛細血管。

是蹼。

白藺眼眶有點發紅,他飛快舉起左手,展開手指——也有。

白藺搖晃了一下,霧裡已能見那些龐大的黑影,它們的頭顱在蒼穹處低下來,用星球般的眼珠窺探著白藺。

可白藺根本看不清它們。

「要不要一起吃飯?」

唐蘇清脆的聲音給越來越詭譎的樂章畫下一個終止符,白藺抬起頭,沒有對上那群巨物窺視的視線,而是對上了唐蘇的目光,唐蘇長著一對濕潤、空靈的大眼睛,裡面像裝著兩個廢棄的無生命世界。

白藺環視四周,他已經回到吉他教室。

霧氣消失,但空氣里水分濃重,衣物仍然潮濕的。

白藺看了看手——

媽的,蹼還在。

唐蘇視線也慢吞吞挪到白藺的手上,唐蘇轉動眼球的樣子,讓白藺聯想起蜥蜴、蛇一類的冷血動物,唐蘇看到白藺滿手粘液,立刻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

唐蘇好像習慣性地對任何可能討厭他的人先擺出這種示弱的表情。

那種同情、心軟、憐憫的情緒又止不住翻湧上來,就算唐蘇給他手上感染了怪物才長的東西,他也不會怪罪他了。

但他總不能帶著蹼生活。

上醫院切掉?

醫生會刨根問底,萬一從蹼上檢驗出dna、微生物之類,是不是會把唐蘇暴露出來?

白藺冒出一種更瘋狂的想法。

他自己用剪刀剪掉好了。

在白藺快神經質到歇斯底里的時候,唐蘇握住了白藺的左手,從口袋裡慌慌張張地掏出面巾紙,仔細用紙給白藺擦拭著五根手指,那些薄薄的肉蹼瞬間被紙巾吸收掉了。

白藺皺著眉將右手舉到面前,再次試著抻開那些蹼,肉膜撕拉開,成了橫連著手指的粘稠絲線。

啊,原來是水膜啊,因為太黏了才拉出那種東西。

白藺懷疑著,真的是這樣麼?

為什麼那場霧裡,他分明看見自己的「蹼」上密布著血管。

唐蘇緊接著把白藺的右手也認真擦乾淨,如此一來,唐蘇和這個男孩的友誼,就成功建立了。

唐蘇動了動嘴,鼓起勇氣,小心地邀請白藺:「要不要一起去吃東西?」

白藺把神經質的想法都拋開,對唐蘇露出一個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過分溫柔的微笑:「你想吃什麼?」

*

唐蘇帶著自己的新朋友逛了一圈噴泉廣場,買了成雙的奶茶、提拉米蘇、蛋黃酥,和一隻肉桂卷。

白藺發現唐蘇喜歡甜食。

但白藺和大多男孩一樣,一罐可樂足夠應付一天,再多甜的受不了,所以那些成雙成對的甜食和奶茶,最後都進了唐蘇的肚子。

唐蘇也很好投喂,白藺只要說一句「我不想吃」,再遞給唐蘇,唐蘇就會相信,接過去一點兒不剩地解決掉。

白藺看著他吃自己買的東西,心裡會有被取悅的感覺,想全請了唐蘇,但唐蘇覺得跟白藺還不熟,堅決aa。

作罷。

白藺對朋友一直都很大方,可唐蘇不太一樣,白藺不是習慣性地對唐蘇大方……他好想照顧他。

最新小说: 我在無限世界修機械美人 大鐵匠與豆腐娘 主母愛誰當!紈絝夫君為我掙誥命 小巷日常[八零] 星河長明1戰與遠征 探班 重回高考前一個月 狐寵 海大胖覺得不行 與龍傲天成婚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