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不見,先知從草叢裡竄出來的時候, 眼裡的野性又盛了一分,嘴裡叼著什麼帶羽毛的東西。
先知敏捷一跳, 將口中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鳥血呼啦地扔到陶梔子腳下。
「這原本是你的晚餐吧,你這捕獵能力我就算是一年不來你也餓不著。」
要是以前, 陶梔子會被嚇一跳, 如今倒也習以為常,只是盯著地上被先知咬斷了脖子的燕子,一時間猶豫著要不要徒手把它拎起來。
先知很自覺地低頭把鳥叼走了。
陶梔子衝著先知的背影晃了晃手里的貓糧,先知不為所動,倒是把周圍的流浪貓瞬間吸引過來, 這一次多了很多
以前沒見過的貓, 大概是附近的公園過來的。
午後的公園裡,林蔭道的隱蔽將大半太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原本外界還有些悶熱,到了這裡反而就不悶了, 因為植物蒸騰作用後加濕了空氣。
陶梔子愜意地坐在了長凳上, 看著面前早已廢棄的舊亭子,巨大的龜背將台階都擋得嚴嚴實實, 橫生的藤蔓纏繞著掉漆的柱子,像是將亭子死死綁在了原地。
這一幕看久了之後,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 那種被束縛的窒息感又來了。
不是生理上的窒息感,而是心理上的,來自於非常遙遠的記憶。
她的手機里每天能收到的消息慢慢變少, 那些一起度過童年的朋友們,幸運的已經在成年前就被好心的養父母領走,並成功做了手術,恢復了健康,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剩下的人就像她一樣,要不然四處漂泊,得過且過地數著餘下的日子,要不然正在醫院裡痛苦地接受治療。
現在回頭一看,連絮語也走了,她放眼整個好友列表,經發現有很多人好幾年沒有發過朋友圈了,頭像也沒有換過。
有一定概率是孤寂地死去了,沒有親人發訃告,由公益組織處理後事。
也有可能去了異國他鄉,不再使用原來的電話號碼了。
不論是哪一種,陶梔子都不敢問,不敢確認,害怕是第一種答案。
她如此泰然地將自己認同為那些註定會孤寂死去的其中一員,她似乎屬於這個社會被邊緣化的那部分群體,死了也死了,不會對世界產生半點影響。
但是絮語不一樣,現在滿世界還是關於他的報導,他只在出道之初偶爾登上過日榜榜首,但是現在日榜前十都是他的歌。
很多人在得知他死訊的那一刻才注意到他,並且成為了他的新歌迷。
在公園無人的角落裡,陶梔子的思緒很亂,一時間無法整理清楚。
回想起來,她生命中出現過很多鮮活的人,有的人去世,有的人斷聯,有的人……查無此人。
比如小魚。
恍惚間,她聽到空氣里傳來絮語的吉他聲,不知是誰彈奏的,但是旋律她能記住。
循著那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過去,她的思緒被一旁的先知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