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陶梔子條件反射地說道, 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在搶答問題一樣。
只不過孩子的搶答可能會得到獎賞,而她沒有。
她人生中第一次起了一些其他的小心思, 無關痛癢的小心思。
略作思考狀轉了轉眼球,她一動不動地仰著頭, 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像蚊子哼哼,大概是有些心虛的原因。
「不算太疼……」她輕聲說道, 眼神卻沒有離開他。
江述月的動作停了一下,再度抬眼看她, 像是在思索她的回答有幾分真幾分假。
一旦被江述月的這雙眸子注釋, 陶梔子更加心虛了,直接移開視線不去看他,抬眼佯裝認真地觀察著頭頂的紅杉樹樹冠, 還有上面的鳥巢。
她心一橫,想著這樣的時機人生中沒有幾次,最差的結果大不了就是被拒絕,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給我吹吹,立馬就好。」
她甚至不敢把這幾個字說清楚,含含糊糊地在嘴巴里嘟囔。
有點厚臉皮,但是厚得還不夠徹底。
「什麼?」江述月低頭想確認下她說的話,顯然這句話,也就只有陶梔子自己能聽明白。
原本她早已沒有勇氣重複,但如今箭在弦上,而且她也對此無比期待,便放緩了語氣,清晰地說道:
「我要你給我吹吹,就像……其他人那樣。」
她放緩語氣的時候,原本帶著點狡猾的眼神卻內斂起來,倒像是想到了什麼畫面,讓她眼中充滿了羨慕之情。
江述月不知道她所指的「其他人」具體是什麼,陶梔子也不會向他言明。
大概是一種從小渴望的印象,就像她對母愛的認知永遠源於對生活的觀察。
她不知道電影裡清洗傷口的時候細心地給傷口吹氣意味著什麼,但是應該不是只有止痛那麼簡單。
她不理解的行為,但是又偏偏深深地吸引著她,這讓她多想體驗一次。
她也想知道吹吹會不會真的有止痛的功能。
江述月聽到陶梔子的請求時,明顯愣了一下。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直接而又有些天真地表達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小願望。
他抬眼看了看陶梔子,那雙透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和還有那縱深到不可知的隱痛。
「吹傷口並沒有任何實際的止痛效果。」江述月輕輕嘆了一口氣,理性而客觀地說道。
在陶梔子還未來得及露出失望的神情前,下巴上一抹微涼的風襲來,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他靠近了些,俯下身子,輕輕地對著她的下巴傷口吹了一口氣,動作輕柔,面容上沒有過多的波瀾,卻誠意滿滿。
那一刻陶梔子腦海里想到了很多畫面,茫茫的曠野,林間的水流聲,還有遼遠的教堂鐘聲,在千山萬壑的山谷迴蕩,與她的心跳和鳴,像是清風安慰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