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幾輩子都很善飲酒,儘管周暮覺一臉乖巧,她也看得出他絕對是酒量很淺的人。
她道:「可要一起回家?今天老何阿柳同我一道出的門。」
「……不必了。」青年聲音溫和,「我今天晚些回去。」
她並沒露出失落的神情,然而聲音終於帶上了幾分猶豫。
「你已經晚歸家九天了。」
周暮覺一愣,最後道:「……也不會很晚。」
馮廣廈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右眼皮跳財還是跳災來著?儘管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刻卻有極其強烈的不安。
不過,以周暮覺的性情——就算真喜歡,也不會如何吧?
但他的右眼皮為什麼一直在跳!
阿柳從商店裡面出來,衝著朝笙道:「太太,我東西都買好啦!」
今晚是阿柳想買些東西送回家裡,便央著朝笙出門了。
沒想到一推開門就見到了小半月沒在家的周暮覺。
阿柳眉開眼笑,連忙打了聲招呼。
然後聽得自家太太道:「那便回去吧?」
阿柳同自家少爺道了別。
群青旗袍的女子旋身離去,早有等候在前的司機拉開車門。
幾個人目送她走遠,李雁峰終於尋得了說話的空隙,感慨道:「你家這位長輩真有意思,年紀輕輕的。不過人看起來極為不錯。」
馮廣廈點點頭。
周暮覺低淡的聲音忽而響起:「廣廈,先前我說過,別將我去北平的因由告知我家中。」
馮廣廈一個激靈——他當時在通海銀行暈頭轉向,見到了林小姐,就一股腦兒全說了!
他乾巴巴的笑,又聽得周暮覺道:「並非是怪你,只是不想讓家裡擔心。」
馮廣廈推了推鼻樑上的圓眼鏡,頗有種被看破的心虛。
「旁的,我都清楚。」周暮覺收回了看向吉普車的目光,「所以,不必擔心。」
馮廣廈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周暮覺的肩膀:「是我多慮了。」
李雁峰更迷茫了:「你們在說什麼?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周暮覺笑著搖了搖頭,溫聲道:「去看看你的新出版社吧。」
……
此後的日子又回到了尋常時候,周暮覺歸家,仍如常管理銀行,只是好像比先前又忙上了許多。
朝笙有課時便去學校,放了假,就窩在家裡做周太太,偶爾也勻點兒時間,看葉青淇與杜知弦的表演。
整個四月悄然結束,山茶花的盛期不再,公館的圍牆上,爬藤的月季次第盛開,院子裡沉寂的榴花是宛如燃燒的紅。
周家的園丁也跟著忙碌了起來。
整座城市都瀰漫在鬱郁的青翠中。
阿柳領著家裡的傭人們,將悶了整個冬天的衣裳拿出來洗淨曬好,風吹過寬闊的露台,陽光照在這座華美的建築上。
很久以後,垂垂老矣的阿柳總是會回起這一年的暮春,她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她的太太尚還健康,尚還年輕,有美好的事情將要發生,而戰火還沒降臨。
這樣好的春日,一直到白髮蒼蒼,阿柳都沒有忘記。
*
五月中旬的時候,海市的天氣忽的熱了起來。
朝笙的旗袍便換成了無袖的,阿柳看到自家太太整個兒露出的手臂,頗有些不敢看。
但天氣確實悶熱得不行,稍一挪動,就是渾身的汗。
阿柳聽著蟬鳴聲,手裡的扇子搖個不停。
暮色四合時,公館外頭又響起了引擎聲。
阿柳放下扇子,道:「定是少爺回來了。」
「太太,你覺不覺得,少爺最近格外的忙?」
有時候乾脆就歇在了銀行。
朝笙伏在沙發上,手裡也握著把綢面的扇子,懶聲道:「是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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