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嘲諷。
宿從笙立刻抹去了那點溫柔的幻覺。
他湊過來看朝笙晾起的信紙,發現他的姐姐字寫得實在不如何,東倒西歪,只勉勉強強能看清寫了什麼。
「你要寫信給那個小馬奴嗎?」
他只看到了「池暮」兩個字,就被朝笙用筆頭推開了臉。
宿從笙從露葵他們口中得知,那個小馬奴去了霖州。那是宣朝最不安生的地界,他想,這個馬奴也許是想建個功名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朝笙的素銀簪子上,縱是一身素色,他的姐姐也照樣有一番清艷的容光,世家貴女是雲端上的花,並不是那樣容易為人所求得。
何況宣朝重文抑武已久,哪怕那小馬奴成了名揚天下的武將,也不過是聖人口中的一句「莽夫」。
他下意識覺得池暮自不量力,又莫名對他有些期待。
拋開出身,宿從笙自覺自己與那群紈絝其實勝不過那總是一身玄衣的年輕郎君。
但如今,卻也只論一個出身。
朝笙聞言,也不避諱她與池暮的關係:「是啊。自他走後,到如今也有一旬,估計也快到霖州了。」
宿從笙伏在桌上,清泠泠的丹鳳眼往上看去,望著朝笙道:「我也要離開洛都了,你會給我寫信嗎?」
「你要去哪?」朝笙不答反問。
「緒州,題蒲書院。」
那是宣朝文風最盛的地方,歷代狀元有近乎一半都是緒州人,而這些狀元又幾乎都曾在題蒲書院裡念過書。
若要正兒八經讀書,去那裡是上上之選。
但宿從笙可不是愛讀書的主兒,更沒必要考什麼功名。
「母妃讓我去那兒的。」
楊氏向來對於自己的兒子十分冷淡,唯獨問一問進學的事。
自太子薨逝,從離宮回洛都後,她突然鐵了心要讓宿從笙去洛都外的書院讀書。宿從笙厭倦洛都現下的氛圍,難得沒有和楊氏對著幹,考慮起這件事情來。
他還以為他只是去一個離家遠些的地方做紈絝。
但朝笙知道,洛都現下局勢越發複雜,作為一個頗受寵信的親王的嫡子,他離洛都越遠越好。
楊氏厭惡著宿文舟,連帶著與宿從笙親緣淡薄,卻還是忍不住替他籌謀,催他念書,想要他走一條與宿文舟不同的正道。
只是宿從笙還太年少,他看得到紈絝們相聚的兄弟情誼,卻看不到這樣隱晦的一點慈心。
「去緒州不錯啊。」她把晾乾的信紙放入印著黃竹紋的信封中,隨意道,「緒州與青州相連,都是南國水澤,你可週遊一番。」
「只是題蒲書院的夫子們出了名的嚴格,宿從笙,我寫信與你時,你可別哭著喊著要回來。」
宿從笙知道她願意一視同仁地給他寫信,眉開眼笑,忽略了她這時不時地揶揄:「別瞧不起人。」
他喜滋滋地抱著茶罐子溜達回了經霜院,轉頭又讓人給朝笙送來了上好的筆墨紙硯。
「只許用這樣的紙墨與我寫信。字也要好生寫。」宿從笙挑三揀四。
露葵收拾著那一刀數金的雪竹紙,難得的端硯澄泥硯,頗有些咂舌:「聞說小世子並不愛念書,沒成想倒是收著這樣的好紙好硯。」
她若知道後世有一句話叫「差生文具多」,必然會十分贊同。
第79章 郡主與馬奴(33)
因軍事上荒廢,宣朝邊關的驛站十不存三,從洛都寄往霖州的信便到得格外晚一些。
宿從笙坐著大船,早早地到了緒州,給朝笙寄回了一封張牙舞爪的信時,朝笙寫給池暮的信才終於到了霖州州城。
霖州的州牧希望能再有一支玄槍營那樣的騎兵,去保衛岌岌可危的霖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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