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躍卻盯著孟九的肚子,屋內生著炭盆,頗為暖和,所以孟九隻穿了一件紅藍相間的襖裙,略收了腰,站時不顯,孟九坐下時,腹部微微凸起,將裙子撐起。
孟躍抬手覆在她小腹,溫柔的撫了撫,「有三個月了罷,你這孩子來的不容易,莫要操心其他事,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
孟九被轉移注意力,她以前深陷泥淖,能活一日算一日,哪曉得今後還能改命,不但過安生日子,還能尋良人,懷上孩子。
這一切都是托孟躍的福,沒有孟躍就沒有她。
「將軍,有些事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孟九話沒說完,臉頰被孟躍捏了捏,孟躍道:「你知不知道,三十五歲是高齡產婦。你若不放寬心神,不好好養身子,後面生產會吃大苦頭。」
孟九聽懂了「高齡產婦」,但只懂字面意思,時下婦人三十五歲,有些都做祖母了。她還懷孕,當真是老蚌生珠,一時臊紅了臉。
孟躍與她閒話一會子,見孟九乏了,喚人扶孟九回屋休息。
之後孟躍喚來孟五娘,簡單寒暄後,與孟五娘道:「你我雖未有同長大的情分,但當日廟下你救了我,於我有恩,我念這個情。」
「阿姊……」孟五娘有些不安。她不想跟阿姊分那麼清,她強調道:「我們是姊妹,我救阿姊是心甘情願,不敢挾恩。」
孟躍抬手打斷她的話,「你聽我說,你年歲也不小了,我下江南時,你在府中也念了書,平日裡有什不明,也去尋秦娘子和九娘子解惑,是個好學聰慧的。所以我今日問問你,你往後的規劃。」
「你欲再嫁,我會為你準備豐厚嫁妝,保你榮華富貴,絕不出現婆家欺辱你之事。」
孟五娘咬唇不語,若是從前聽聞,她一定欣然應下,可是見過阿姊活的肆意,又見孟家一堆子糟心事,孟五娘忽然就厭倦了這樣的日子。
孟躍見她不言,說出第二個選擇,「我與陛下互相傾慕,往後我是要入宮的,我身邊還缺人,你若有意,可願隨我入宮,做一名女官。」
孟五娘驚喜抬首,看著孟躍俊俏威嚴的臉,當下起身朝她叩拜,孟躍受了。
孟五娘道:「阿姊有所吩咐,五娘萬死不辭。」
「倒也不必你賣命。」孟躍將她扶起,拋給她第一個問題,「你跟在我身邊,孟泓霖他們少不得眼紅,尋著你吃拿卡要,你當如何?」
孟五娘小心翼翼覷了孟躍一眼,試探道:「我所有,皆為阿姊所賜,我做不得主。」
事實上,孟躍離京期間,孟五娘在孟府住著,孟家人來尋了她好些次,左右不過是叫孟五娘從孟府搬挪精貴物,孟父以孝道壓人,孟泓霖敲邊鼓,孟九和秦秋她們只在邊上看著。
孟五娘看著軟弱可欺,但自有一股韌性,任憑孟家人怎麼威脅恐嚇,孟母軟語哀求,孟五娘都未挪用孟府的一針一線。
她心裡分明,她一個外人住在府上,是孟躍好心,從未有鳩占鵲巢之心,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孟躍這才想著把人留下。
之後幾日,孟泓霖又來孟府,湊巧孟躍出門,雙方沒碰上。他抹了把臉,轉而求見孟五娘。
他神色不大好,眼底泛青,說著家裡亂子,孟五娘低頭不吭聲,偶爾附和幾句。
孟泓霖看的來氣,最後又泄了氣,「算了,雖你幫不上忙,但也沒添亂。」
他現在是真後悔了,可惜沒有後悔藥。
這次他離去時,秦秋送他,交給他一個禮盒,「將軍事忙,不周到之處,還望海涵。」
孟泓霖扯了扯唇角,接過禮盒,發現禮盒頗有份量,他以為又是點心或者筆墨之類,沒放心上。直到他上馬車,隨意打開,頓時被禮盒裡的銀元寶亮瞎眼……
「嘭」地合上,孟泓霖的心嘭嘭跳,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打開蓋子,數了好幾遍,「一、二、三、四、五!」
五個銀元寶,足有一百兩。
他逮住一個銀元寶咬一口,頓時喜笑顏開。
宮內,顧珩與孟躍議完正事,說起孟家人,得知孟躍給了孟泓霖一百兩,他微微擰眉,「這會不會養大他的胃口。」
孟躍想了想,「應該不會,我估摸著他那邊也快到極限了。我是想給人一個教訓,不是想逼著孟泓霖狗急跳牆。」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屢試不爽。
顧珩嘆氣,「這是個隱患,我恐你憋屈,日子過的不如意。」
「沒有。」孟躍從高足盤中拿了一個蜜橘,去皮後,連著白色脈絡混著橘肉一道兒吃了,「也不是白養著他們,他們有他們的用處。」
「若是他們做的過火了,我自會出手。難道我是柔弱可憐的兔子?」
顧珩想像了一下孟躍可憐巴巴向他求助的場景,可恥的有點心動,一回神對上孟躍似笑非笑目光,心虛的別開了眼:「當然,當然不是了……」
顧珩打哈哈,內心小人憂鬱嘆氣,躍躍面面俱到,他沒有顯身手的地方。
孟躍觀他神情變化,若有所思,將最後一塊橘肉吃下。
午膳時,孟躍吃魚卡著了,顧珩擔心不已,連喚五名御醫,百般確認孟躍無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