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不贊同:「十七曾經見過你,又盯我的緊,你若留在京中,他要殺害你,我都不能及時營救。」
「十七或許以為我已身亡。」孟躍猶豫道。
十六皇子握住孟躍的手,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細聽又夾雜一絲不容拒絕的霸道:「躍躍,不要存僥倖。跟我一起去行宮。」
兩人對視,十六皇子眼神堅定,孟躍知道對方意已決,「好罷,我跟你去行宮。」
六月中旬,隊伍蜿蜒離京。孟躍扮作內侍,跟在十六皇子身邊。
小全子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跟「悅兒姑娘」一起共事,只是「悅兒姑娘」是殿下心尖尖的人,他可不敢真讓孟躍做事。
一路上,只見小全子忙前忙後,孟躍無奈,對小全子道:「你若再如此,恐怕很快有人察覺到不對了。」
孟躍又揶揄:「哪有大內侍給小內侍作活的。」
小全子知道這個理兒,「但是……」
「沒有但是。」孟躍一錘定音。
小全子望向十六皇子,十六皇子道:「我聽躍躍的。」
小全子:……時隔多年,再次聽見十六皇子這句「我聽躍躍的」,還是讓他們這些奴婢感到一絲絲酸澀。
路上費了三日功夫,隊伍抵達行宮,管事早早侯著。
一行人安置下來,兩日後,承元帝派人將十六皇子召過去。
孟躍坐在臨窗榻上出神,紅蓼寬慰:「姑娘放心,殿下一向謹慎,不會有什麼事的。」
承元帝確實沒什麼事,只是要看看十六皇子的書法,點評兩句,一連幾日皆是如此。偶爾十六皇子會撞上承元帝和大臣商議政事,他在偏殿侯著。
午後十六皇子回到自己院裡,一臉深思,孟躍半真半假道:「莫不是其他皇子都分封了,聖上忽然念你的好。」
十六皇子嘆道:「躍躍打趣我。」
他抿了抿唇:「父皇老了,心思也跟著窄了,只放的下他心中屬意的人。」
此行皇后留守宮中,嫡皇孫顧昌卻是一道跟了來。
十六皇子眉眼垂落,面上有些許落寞。他還是在意承元帝的。
孟躍不語,只靜靜在他身側坐下,頭靠著他的肩膀,透過四四方方的小窗,看著院裡開的絢爛的廣玉蘭,簇簇花朵潔白如雪。
它被定格窗框裡,於是也變得拘謹逼仄。
十六皇子摟住孟躍,兩個人互相依偎。
天上雲捲雲舒,變化萬千,直到玉蘭花染了橙暈。
孟躍起身推開屋門,大片的日輝灑進來,天邊一片火燒雲。
日落西斜,黃昏了。
十六皇子從後面摟著她的腰,輕聲呢喃:「躍躍。」
孟躍覆住他的手,眉眼溫柔:「今天的日落很漂亮,要不要同順娘娘一起欣賞。」
「可是你……」十六皇子遲疑。孟躍莞爾:「我等你回來一起賞月。」
十六皇子淡淡的面上浮現笑意,前往母妃院裡。
順貴妃沒料著他來,她把著兒子的小臂,驚喜之餘脫口而出:「早知你來,母妃就令人備著……」
她頓時止住聲,尷尬的避開視線,生硬圓話題,「備著你愛吃的菜了。」
十六皇子心知肚明,卻還配合他母妃一起演,「是兒臣不是,兒臣是想給母妃驚喜。」
順貴妃心道,你哪日抱出幾個孩子來,才是真驚喜。順貴妃念及此,心裡很是酸澀,還要忍著不能讓十六皇子看出來,免得十六皇子傷心。
晚飯後,十六皇子又同母妃閒話兩刻鐘才離去。
屋裡孟躍正盤腿坐在榻上看書,十六皇子從背後一隻手蒙住她的眼,一隻手抽走書,「誰當初說,晚上看書壞眼睛。」
孟躍笑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晚上看的。」
十六皇子哼哼,在她對面坐下:「雖然你認錯態度好,但我還是要記你一筆。」
孟躍無奈,「你怎麼不講理啊。」
她話如此,但臉上的笑意和縱容沒減過,十六皇子看著她,心有所動:「晚上我去母妃院裡,這是我臨時決定的,母妃沒料著我來,自然沒備滋補身子的湯藥。她一時情急,差點說漏了嘴,又僵硬的描補。」
孟躍微笑聽著,「然後呢。」
十六皇子拿過榻上的錯金博山爐,食指點著爐頂的仙鶴羽翅,垂著眼:「我裝作不知道。」
「母妃很在意我,讓她傷心,是我不是。」
「很快會好的。」孟躍安慰他。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十六皇子倏地抬眸,燭火倒映在他眸中,眼中閃過凌厲,「我的到來讓母妃猝不及防,焉知父皇是不是也想打我一個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