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沉默,十六皇子想了想,積極道:「皇兄,洪水常伴瘟疫,不若後勤交給我?」
十六皇子提起孟躍說過的話,遇天災,必是要免賦稅徭役的,而後以工代賑,安置青壯。照拂老幼,處理浮屍糞便。
十七皇子嫌惡不已,「十六,你好歹也是皇子,也不嫌這些話腌臢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十五皇子當即不高興,為弟弟打抱不平,「十六弟說的是實話,件件都能落實,人吃五穀,誰不拉撒。」
太子乾咳一聲,止了十五皇子的糙話。
十三皇子說了一句公道話,「五皇兄,我覺得十五弟說的對,十六是個干實事的,也不怕髒不怕苦。十指還有長短,我們不像十七那樣母族強大,還有同胞哥哥照拂,不能挑肥揀瘦。」
四皇子眉心一跳,「十三弟……」
十三皇子表態:「我這次出來,也是為著歷練。五皇兄看著安排,弟弟能做的,一定盡全力做。」
十五皇子左右看看,然後嚷嚷:「十三皇兄說的話,就是我想的。」
太子神情舒緩,對十六皇子笑道:「既然你心裡有章程,後勤就交給你了。」
他看著十六那張明媚的小臉,忽然有些愧疚曾經的陰私,他只對十六出手過那麼一次,可是卻如鯁在喉。
他對十六,總不如對十五放心。但細細想來,十六又做錯了什麼?
十六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曾經想用他的命,來算計另一個兄弟。
太子不經意避開十六皇子的視線,揮退十六。
十五和十三也退下了。
書房內剩下太子,四皇子和十七皇子三人。
沒了其他兄弟在場,四皇子目光掃過輿圖,視線又回歸太子臉上,他討厭太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希望鄰省能調來足夠的糧,民以食為天,缺了救災糧,必會生變。」
太子渾身一緊,冷冷盯著四皇子。
四皇子頷首告退。
出了書房,回到自己院落,四皇子忍不住訓斥十七皇子:「你是來賑災的,還是來擺皇子闊頭的?!」
十七皇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備驚住了。
四皇子在花廳上首落座,一巴掌拍在椅旁案桌上,桌上茶盞都跟著顫了顫,「十六哪裡說錯了?他樁樁件件都把災民考慮到位,你要挑刺也要挑對地方,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也就是太子跟前,若是父皇跟前,少不得一頓罵。」
十七皇子神色憤憤。
「你還不服。」四皇子一口氣兒頂著喉嚨,好懸沒噎著,「你平時那股機靈勁兒呢。」
十七皇子立在廳中,神情緊緊繃著,像一根拉緊的弦。
四皇子後面的責備就說不出口了,他改了話,「若今日是我去管後勤,是我提出那些計劃,你當如何。」
十七皇子抿了抿唇,不語。
四皇子明了,十七就是跟十六較勁兒。
兄弟倆僵持,少頃,四皇子向弟弟招了招手,十七皇子這才不情不願的在四皇子下首落座。
四皇子道:「太子能解一時之困,災糧之事,他還得著急上火。」
十七皇子抬眸望來。
四皇子垂下眼,矜貴冷淡。太子這些年拉攏人手,鞏固勢力,處處要錢。
戶部撥款,鄰省調糧?
那也得有糧可調。
譙城鄰省的糧早讓太子挪了,若非這個緣由,太子哪會積極來譙城救災,唯恐被其他皇子捅出此事。他親自來,還能描補。
四皇子倒要看看太子怎麼圓。
書房內,太子與心腹商議,劉生一事給了太子靈感。
劉生一個尋常百姓,都想著討好他,謀求好處。江南多豪富,總有人願意舍財求名。
屋內寂靜無聲,心腹難掩震驚,「殿下,這是……」
這是不是賣官鬻爵?
太子目光輕飄飄掃過來,心腹頓時低下頭,抱拳道:「謹遵殿下吩咐。」
「去罷。」
屋內鴉雀無聲,太子負手行至窗前,看著院中落葉,秋風瑟瑟平添悲意,他手握成拳。
只一次,這一次危機解除,他往後再不了。
他也是為了譙城百姓,為了瑞朝安寧。若無足夠的救災糧,民怨沸騰,又得死傷無數。
太子一遍遍寬慰自己,垂下的頭,緩緩抬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孟躍一直留意刺史府的動靜,看見幾名侍衛從後門相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