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轉眼就黑了,劉生向孟躍匯報時,提了提十五皇子,只道是位紫袍貴人,出手大方。
根據劉生的形容,孟躍瞬間猜出是十五皇子,她抿了抿唇。
劉生發現眼前人神情變化,但又說不上來。他壓下不表。
因著十五皇子一出,孟躍之後日子都待在院裡。
第32章
如孟躍所料,年關至上元節,麥坊門庭若市,日進斗金。
無論工坊,麥坊,亦或為她趕車的吳家父子,節日悉數三倍月銀,另予年節紅封,女娘們一掃疲憊,精神抖擻。
孟躍手裡重新攢下幾百兩,二月上旬末,牙行那邊遞了消息,東大門碼頭有個籠餅鋪做不下去,打算出售。
孟躍前往茶樓二樓,與胡牙人會面。
「郎君上座。」胡牙人點了一壺好茶,配著兩碟點心,躬身為孟躍斟茶。
孟躍:「多謝。」
胡牙人笑道:「郎君客氣。」
簡單寒暄後,胡牙人切入正題。
「那家籠餅鋪全靠寡婦娘撐著,去歲夏末,寡婦娘因病去了,兒子和兒媳沒學到寡婦娘手藝,硬挺了大半年,實在撐不住,才想著把鋪子出手。」
胡牙人目光掃過對面人,隔著幕籬瞧不清,幕籬是女子常用,但聽對方聲音,觀身形步伐又是男子。終歸氣度不俗。
胡牙人斟酌用詞,繼續道:「不瞞郎君,小的去鋪子看過,地方估摸著一丈三尺見方,只那兩口子埋汰…」他欲言又止。
孟躍道:「無妨,回頭推了重建就是。」
胡牙人應聲:「是是,是這個理兒。」
見孟躍並不介意,牙人心中有底氣,又說起鋪子的好:「那地段是真不錯,離碼頭就二十來步,郎君想想,碼頭每日來往多少人。」
孟躍給面子的附和。
胡牙人看著孟躍,忍不住舔了一下嘴皮,「郎君也曉得京城的地價,那兩口子是打算把鋪子賣了,得了錢去周邊置地,往後當個地主,每年吃租子。他家還有一個娃兒,六七歲,聽對方口風,說是想把娃兒送學堂認幾個字,不做個睜眼瞎。」
說一千道一萬,這鋪子是不會便宜了。
牙人眼一閉,道:「那邊想要這個數。」他伸出一個巴掌,又添了一指。
六百兩。
孟躍輕笑一聲,聽的牙人心裡發顫,只見幕籬下傳來揶揄聲,「我又不是冤大頭。四百兩,樂意就賣,不願意就罷了。」
胡牙人眼皮子一跳,還欲嘗試,「郎君,四百兩太低了,他們不會應,您再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結果,不會改變一分,如果你做不到,我自會去尋其他牙人。」孟躍起身就走。胡牙人忙不迭攔住她,連連告饒,指天發誓說再尋摸。
「一旬。」孟躍道:「一旬內再找不到就罷了。」
胡牙人趕緊應下。
胡牙人送孟躍離去,隨後他朝另一個方向去,剛進入小巷,就被人纏住:「對面怎麼說。」
「四百兩,多一個子兒也沒有。」
「這太低了。」夫妻倆嘀嘀咕咕,小媳婦眼神飄忽,「我們原本叫的六百兩就不高。」
「再說了,我們把鋪子租出去,一個月八兩銀子,好租的很。一年輕輕鬆鬆一百兩銀子,六年就回本了。」
胡牙人給氣樂了:「你就吹罷,真那麼好,你為什麼不把鋪子租出去?」
八兩銀子一個月,那得賣多少籠餅?
碼頭人來人往不假,但兜里有兩個子兒的,誰會去吃平平無奇的籠餅,更多的還是干苦力的和尋常百姓。
更遑論那一帶都是幾十年老店,量大實惠,物美價廉。
一海碗油汪汪的打滷面,十文錢。誰家若高一文錢,當天客人就得趕掉三分之二。
小媳婦兒縮了縮脖子,從前婆母在時,一家人那真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帶歇的。
買麵粉,買菜,和面,剁肉餡,做籠餅,吆喝賣籠餅,一天約摸八百個,把一家人累的團團轉。
小媳婦兒都懷疑,婆母是積勞成疾沒的。
她忙活一天,晚上渾身疼的睡不著,太受罪了。
再加上他們手藝不好,每日受同樣的累,卻只勉強賣出兩百個籠餅。